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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文

学第期（总第期）

老魔头请客

文/谭光华

老魔头名叫蒋东，是民劳局长（文革时期）。虽然只是个县里的局长，可他却是魔力很大的人物。为啥？因为知青招工的权力都在他那儿。那个时期，上山下乡的知青成千上万，家家户户都有一二位在农村插队落户的子女，谁不想招进城里来端铁饭碗子？老魔头这个局长就吃香了。有了招工的指标，他都纂得紧紧的，插队知青的家长得排着队向他送礼。而他这当儿则官话连篇，拿腔作势，就是同僚们求他，他也是这副德性。因此，上上下下的官员和百姓，都背地里骂他，写他的人民来信，揭发他的种种违纪行为。老魔头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危机，为了保住位子，他便决定亲自请有关领导喝年酒，让领导对他开恩。

那时候，还是在计划经济中，饭店里也没有好菜，要吃好菜，就得自己想办法。刚过了春节，年货都是知青家长送的，很是丰盛。他决定备一桌高档菜，再配上茅台酒，请县委书记许亮作客。只要许亮一来，其他部门领导叫谁来谁也不敢不来。于是，他邀请了许亮书记，其他的陪客还有组织部长，粮食局长，公安局长等。

那天正是年初五，老魔头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蒸、煎、烧、炸，热盘冷盘，人还未到齐，十六个菜都备差不多了。有清蒸桂鱼，卤水麻鸭、红烧海参、琵琶大虾、五香牛肉、手抓羊排等等。

晚上六点，许亮书记来了，几位局长也来了，大家看到这阵势，都夸老魔头：“蒋局长，太客气了，山珍海味都上来了，这是高干的水平呀！”老魔头正在厨房里忙乎着，一边炒菜一边说：“许书记、各位老领导，见笑了，没啥菜，就是个家常饭。”大家在老魔头夫人的招呼下，围着酒桌一一坐下，沏上上等的黄山毛锋，转身回到里屋，取出两瓶茅台，摆在了酒桌上。

大家一见到茅台，都睁大了眼睛，粮食局长说：“茅台，一个县一年才供应一箱，虽然只十二块钱一瓶，可谁能轮到啊？”老魔头将热菜端上来了，回说：“你说的紧俏货，咱哪有那福气？还不是沾了老战友的光？前年老战友从部队回来看我，顺便给我弄了两瓶特供茅台，我一直没舍得喝，专等着各位领导品尝呢！”

由于有了茅台酒，这场宴席的规格就提高了不少。组织部长是老五届大学生，讲起了茅台的典故，出口成章：“老红军闻香下马，茅台酒万里飘香。”粮食局长也有两下子，笑着和组织部长的对句：“三杯茅台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这时候，许书记的司机小赵便配合着做服务工作。他抓起一瓶茅台酒，顺手一拧，很熟练地打开盖子，为大家一一斟上酒。

这么好的酒，应当开瓶出香才对，但瓶子打开，却没有这样的效果，并且有一种酸味儿在空气中漫延。这年头，谁喝过茅台呢？大家也不便多言。

只有粮食局长好奇心强，他偷偷泯了一小口，一种酸骚味直冲鼻腮，便立即吐掉了。

“怎么回事？”大家惊奇地问。只见粮食局长一脸严肃，却不说话。

机灵的小赵看出了苗头，也尝了一口，但脸上立即现出痛苦状，也将“酒”吐了。小赵又往瓶口看，却见瓶盖上夹了根体毛，这是什么毛？大家都争着想看。有人说是动物毛，有人说是人体毛，有人说是做假茅台酒的人专门拧瓶盖上去的，表示这是“毛台”。公安局长是破案的高手，拿起那根毛看了看，说，这不会是动物毛，牛马羊鸡狗猪都不可能有这种毛，这体毛是人的绝不会错，至于是人头部的、上肢体的还是下肢体的，必须化验才能搞清楚。粮食局长判断说：“你看这三道弯，不可能是头部的毛，因为头发都是直的。”公安局长说：“那也不一定，因为它是拧在瓶盖里头的，那螺旋的刻痕，也能为它弄成弯曲状。”

正讨论的热烈，在一边与组织部长谈事的许亮书记重新回到酒桌上。此时，小赵正收斟好的假酒，许亮不明白洒桌上发生了什么，问小赵：“收起来干吗？蒋局长的一片心意啊!"小赵只好向许书记解释说：“许书记，这酒馊了。”

许书记哈哈大笑说：“挺新鲜啊？哪有酒会馊的？我倒要尝尝。”小赵一时没有阻拦住，许亮书记也喝了一口，自然也痛苦地吐了。

此时，老魔头兴高采烈地上了桌，这就开席了。见茅台不见了，诧异地问：“怎么？喝不惯茅台？”

许亮生气地将茶杯一放：“我们喝不惯馊酒！”

老魔头这时候才感觉哪儿出了问题，便尝了一口已打开的“茅台”，脸色也变了。二话不说，回到里屋，取出两瓶古井，重新给大家摆上。

老魔头当着大家的面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这大过年的，给大家喝馊酒，真是罪过啊，各位老领导开罚吧！”

大家看到老魔头也是无意的，这大过年的，谁还能将装有不明液体的假茅台招待大家？自然也不完全怪他，都劝说算了算了，又不是你老魔头的本意，酒桌上才算又回到了欢乐的气氛中。

吃完饭送客的时候，许亮书记对老魔头开玩笑说：“你那位战友真不够哥们啊？怎么弄了夹体毛的假酒来哄你啊？你当年得罪他了？”

老魔头只好实话实说了，他一脸委屈：“许书记啊，哪来的老战友啊？都是知青家长送的，没想到他们用假酒哄走了招工指标，还这样羞辱我。”

许亮没再说什么，回到家里，他不顾已喝得头昏脑胀，首先打开了他藏酒的箱子，翻出了珍藏的几瓶茅台，一一打开品尝，还好，每瓶都是真的。

谭光华部分作品荐读★幸福的路上★莫忘初心★一双“阳光”皮鞋★“你是干大事的人才”★“本保长才疏学浅”★“‘一股水’是我的女人”★“皇军点名要‘一股水’”★“还有他妈的精神”★“快看，那儿有放花筒的”★可怜的驴★又听到蛙鸣★相约在桃花盛开的时候作家简介者谭光华，安徽涡阳人，现居上海市，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上海微型小说学会理事，退休前为县文联主席，著有文学作品二百万字，并有多篇获奖。

《绝对文学》征稿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