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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农妇房淑霞:漫漫打工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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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老板炒了我的鱿鱼

来泉州这家公司的一年来,在公司老板员工的眼里,我马不停蹄地东南西北跑销售,风里来雨里去,星期天节假日从没休息过,一定是很苦很累,一把年纪了的房淑霞值不值得呀?可我心里是快乐的,看着自己策划的一个个梦想,一步步变成现实,成就感让人不知疲倦,反而觉得充实,心情舒畅。

年终公司结算,一个这样的花卉苗木公司,从去年全年25万元的销售,一下子提高到万元。香港老板喜出望外,自然把我当成了公司的宝贝。为了让我这个社会主义里的劳工,给资本家赚取更多更高的利润,老总给我配备了办公室,怕我累着,一般小事儿就不让我亲自跑腿了。

可是对于我这个傻傻的只想干事业的女人来说,坐在办公室里也是忙得有干不完的活儿。生产管理,营销策划,这需要事无巨细,在当今竞争激烈的商场里,很多时候细节决定了成败,你不认真对待工作,工作就会让你丢掉饭碗,偷懒,投机取巧只能逞一时。我几乎每天加班加点。

那一段最忙的时候,我脚上穿的鞋子磨破了,我都没有发觉。老板发觉后,派了两个员工到市区商场替我卖鞋去。俩年轻员工不敢怠慢,当给我买来鞋后,却因为我的脚大,穿不上。老板便训诫俩员工不会办事儿,让俩员工重新去换,俩员工又跑了市区一趟,转了半天,又买来一双特大号的,好歹我能穿上了,但还是不合脚。我一是感激老板,二是不愿意看着,因为自己让俩年轻人受过,便说,这鞋子合脚合脚。

虽然我房淑霞是个女人,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可我从小对穿戴不是太刻意,衣袜鞋帽,不求时尚,穿上合身合脚,舒服就好。要不说,香港弹丸之地却富庶得流油。为什么?因香港人会做买卖,凡是会做买卖者都会用人。这就像开年基业的汉刘邦,文不文武不武,却把当时天下的能臣谋士,忠勇良将几乎囊括进了自己的麾下,所以才一步步击败不可一世的江东霸王项羽,成就一番伟业。我打工的这家公司,香港老板年过七旬,但他却识人善用,他见我走路神态给从前风风火火不同,原来是我脚上的鞋不合适。

几天后,老板到北京办事,回来送给我两双贵人鸟皮鞋。虽然我不爱穿皮鞋,总觉得穿皮鞋脚太受罪,但老板的一番美意,我不好拒绝。我心里清楚,这两双鞋就是老板赶着我勤奋工作的鞭子。香港老板见我经常加班到夜里10点,他嫌我过度劳累,便给我办公室配备了真皮大沙发,我可以随时躺下休息。我深深感到这个香港老板的用人之道,他特别懂得用人不疑。记得一次我真的疲劳过度,医院,刚好有笔我谈的外地客户来签单,因为我高烧闭着眼睛不能睁眼,医院,让我口述公司员工记录,也要按照我说的办……

在管护苗圃和销售过程中,我发现了一种,从国外引进的新品景观树,在闽南生产表现非常好,这种景观树叫加拿利海枣,容易种植,便于管理,省工节时,适合粗放管理,这种原产非洲的植物,在我国适应性很强,既耐干旱,又不怕水渍,更可贵的是对土壤酸碱度要求不严格,特别耐盐碱地,还特别抗台风袭击。我通过了解,知道这种加拿利海枣,适合我国长江以南地区栽种,凡是在0下7度以上的地区都可以种植。生长十几年后的加拿利海枣,站在城市的街道两旁就像两列雄赳赳的士兵,雄壮大气美观。在当时只有那些高档的景区才从国外引进种植,极具价值,可以说加拿利海枣,属于贵族景观树。

我把这样的信息反馈给老板,并且连带加拿利海枣苗种植技术资料。老板当即决定引种,由我来负责。其实,每一个新品的推广种植都有个渐进的过程。当时说加拿利海枣,有好多城市园林部门都没听说过,也正是新品种,一旦推广才有更大的获利机遇。

加拿利海枣引种成功了,但是万事开头难,当时这个品种还没有受到各地园林部门广泛青睐,等于是待在闺中的公主。我对这个品种信心十足。

正当我一门心思为公司搞营销策划废寝忘食的的时候,香港老板因年事已高,打理大陆的苗木感到吃力,把大陆的苗圃给了儿子和儿媳管理。老总儿子来了以后,我对公司生产经营说一不二的决策权慢慢被剥夺了。没出多长时间,香港老板儿子儿媳觉得他们完全掌控了我给公司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觉得我在其公司没有了啥大的价值,空拿一份高薪,很不划算。他们便以公司各项成本支出太高,这要削减,那要紧缩。

我觉得来大陆的这家公司的港二代,远没有他父辈资本家会经营。果然,没多久,他们随便找个借口把我炒鱿鱼了,我知道港二代是让他太太渐渐接收了我的权限。是啊!人有时候需要换位思考,人家自己的私有家产,人家自己能打理了,何必再雇佣一个吃闲饭的?

炒鱿鱼就炒鱿鱼吧!只要有勤劳的两只手,有想事干事的脑袋,到哪里不挣高薪?在泉州这家港商公司三年来打工生涯,我没日没夜,费尽心机。我除了更深地了解了花卉苗木市场现状,练就实验了我的营销理念。除去开销,我只挣到3万多元工资,这一年老板应该给我的4万元奖金。老板说,因为公司现金状况不济,现有6万元加拿利海枣种子,可以抵我4万元奖金。如果这一包加拿利海枣种子我不要,公司只能给我打欠条。

我房淑霞虽然不聪明,但我也不是实傻子,虽然不知道这一包加拿利海枣种子真正值钱多少,但是肯定不值4万元。在公司三年,如果说公司每一品种售出多少钱,我很清楚,因为都是我亲自谈价;但是像公司进货的种子等农资,都是老板购进,我从没问过。

面对港二代绝情,我一个打工女,争有用吗?

5.打工四年,我收获了一包种子

世事难料,我愿想再在这家公司干两年,挣够10万块钱,就可以当做衣锦还乡了,没想到这回家的衣锦这么难挣?三年过去了,进来公司的时候,是一个行李包,现在变成了俩行李包,多了一包像累赘一样的“名贵”种子。我心里清楚,这加拿利海枣种子就像鸡肋,留弃都让人觉得不合适。但这毕竟是我劳动所得,我不相信这包种子能值6万元,因为我从来没有沾光的想法,但这袋子加拿利海枣种子“价值”四万元却是千真万确,因为公司该给我4万劳动所得。

一个即将跨入不惑的女人,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想向谁倾诉都找不到对象。委屈只能自己吞下。这怨天忧人是没有用的。再苦再难再累,我也不能回家,我要把这包种子变成现钱,这包种子回到商洛,我那北方的家,当柴烧都不能。当时,说我没有一点失落感,那是假惺惺的自夸。生活里有些人遇到不顺心,一下子跌坐失落里,像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都是后悔啦!自悔啦的自言自语。我房淑霞从小,从苦水里淌过来,后来上了大学,又当过多年大学老师,如果自己看不开人生中某些不可逆转的遭遇,那不是枉读了多少年书?

走出泉州公司,我回头望了望,虽然我很留恋我打拼了三年的地方,真是这里一花一木都让我感到亲切,那个苗棚里,那个花畦里没有留下我无数个脚印相叠?心血与汗水浇灌出来的缤纷苗圃,转瞬间就与我没有了任何关系,这就像自己领养了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含在嘴里,抱在怀里,春夏秋冬,风雨雪霜十八秋后,软绵绵肉团一样的孩子长大成人了,忽然被其亲生父母领走一样。此时此刻,我想起了远在老家的一双儿女,他们在他爸爸的管护下,生活学习的还好吧!

年的12月底,我怀着灰暗的心情,被迫无奈的脱离了打工一族,怀揣三万元钱,提了一包加拿利海枣种子来到福建漳浦县马口当了一个普通苗农。从此以后,就与各种自然灾害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摆脱。在长期与自然灾害作斗争的过程中,我学会和掌握了许多应对各种自然灾害的方法和措施,但最为重要是:一、受灾后首先要端正心态;不要怨天尤人,希望有人救助,但是不要依赖别人的救助,要振作精神,从头再来,不要因为遇到灾害就丧失生存和生活的勇气,更不能因为受灾就让自己变成了难民或刁民;二、要学会回避灾难;因为在南方沿海地区刮台风、下暴雨、遭水灾那肯定是年年有的,只是程度轻重不同罢了。

我房淑霞,从一帆风顺的大学校园辞职走出来,为什么?嗯!为什么呀?五味具杂中,我想到那年儿子发高烧,急需三百元钱借钱时的心情;我想起了那年第一次赚到块钱,全家一起到饭馆吃饺子那个乐融融的情景,一米八个头的丈夫武老师连吃两碗饺子的那个馋相……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为了全家过上花钱不缺钱的日子。我要把这包加拿利海枣种子,种在适合它生长的地方,再难再苦,我要再坚持一年。这加拿利海枣也是我看好的有发展前景的一种贵族景观苗木,左手拎着这一袋子沉甸甸的种子,颗颗粒粒都是一个个熟睡的小生命。这也许是上苍赐予我一袋子能开出银花,结出金果的魔种。

就这样,我没有次序地乱想着,自我安慰着。

放下手中的行李,揉揉眼睛,我没让委屈的眼泪从眸子里溢出,没有亲人看到的眼泪不会获得丝毫同情。泉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个个陌生面孔,每一个人都朝着目的地张望奔走。我房淑霞又一次被生活抛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这是年元月了,在北方已是冰天雪地,万物萧条,而闽南确是万木葱荣,一派春意盎然。也可以说我房淑霞不爱家乡,喜新厌旧,闽南这块地方的气候物种确实让人感到舒适,当然闽南话我不会感到好听。我这人傻就傻在能时刻面对现实,好就是好,孬就是孬。比如我的家乡西北荒凉的黄土高原,它就是没有闽南四季风景宜人,我不会像那些高调的人,哪怕家乡里的狗窝再烂,也要高唱:我爱我美丽的家乡。

我找了个旅馆,先安顿下来,美美睡上一觉再说。记得那一夜我睡得特别的香甜,也许是泉州这家公司透支了我太多的精力,一觉醒来,我感到浑身疏松,感到轻快。

望着堆在旅馆房间角落的那袋子加拿利海枣种子,我在心里开始梳理这几年所经过的风风雨雨。

6.跟种子的缘分

凡事都有得失,包括看似坏事。

回想从年开始不安分平庸的大学讲台,到现在年元月,海南到云南,广东到福建,真是走遍东南,财没发是真,但我无意中收获了丰富的经历,尤其泉州港商公司三年,我等于实验了我独有一套管理方法,这是学校里书本上学不到的,我想如果我自己能拥有一家这样的公司,自己给自己打工,不更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吗?

想想年初,我利用学校星期天,独自偷偷两次贩卖油松种子,小赚那时候叫大赚了两笔,到今天又无意间被动地接受了一袋子加拿利海枣种子,这说明我这一生给种子有不解之缘。我大学上的是生物系,教学生教授的是生物系,这一生注定我要常端涉农饭碗了。我知道目前我身边这包种子能种多少地的苗圃,如果按照正常,这包种子变成苗木后能卖多少钱。

诗人有诗人的灵感,做买卖有做买卖的灵感,种花卉苗木有种花卉苗木的灵感。我为自己的灵感而激动。我是个有了想法就敢于实施的大胆女人,从不会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是啊!想法是有了,但是这想法如何实施呢?多少年来,我爱看报纸看电视新闻,报纸新闻不但能丰富人的思想,还能给人带来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当我从报纸上看到,漳州市政府要在漳州到漳浦兴建百里花卉走廊,正在向全世界招商引资。漳浦,我看了地图,从泉州沿海边向南,过厦门就是。既然漳浦正在招商,我为啥不去呢?一霎那间,我为自己的想法内笑了。我算哪根葱?身上只有区区3万元,到漳浦去投资,这不是开玩笑吗?人家都是找的千万投资亿万投资,最少也要百万投资吧!而我仅仅有三万元。

想到只有三万元,我一下子气馁。谁会拿着我这三万元当成事儿呢?我想把这袋子顶账的海枣种子种下,变成现钱,到哪里呢?当时也是再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打气,三万元也是钱,我就到漳浦哪里找到他们负责人,把我的三万元投进去,我不用多,有一亩地就够了。我是从毛泽东时代成长起来的人,比较信赖组织。

坚定了信心,第二天,我便收拾行李,退掉旅馆。像从泉州公司出来一样,一手领着行李包,一手领着加拿利海枣袋子,乘上泉州到漳浦的客车。唯有给前几日不同的是,我这时候朝漳浦去,我心里充满了希望。我觉得身边的一切也明媚了起来,我只嫌司机开的车慢。

漳浦下车,虽然冬日,闽南的阳光和煦灿烂,让人倍感温暖。我向人打听,找到当时负责招商的单位。主管闽南百里花卉走廊的负责人陈结仲接待了我。我把我想来这里投资的想法和我的经历简单介绍了一下。陈领导说,我们欢迎全国各地的花卉苗木种植经验者来投资,你有啥要求请讲吧!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多少资金,我只想来这里做个花农,我身上只有3万元。我也知道陈领导肯定作难,我便开诚布公地说了我被泉州某港商公司解聘,公司用这袋子加拿利海枣种子,顶了我4万元奖金,我说着,让领导观看我领着的种子袋。我并且把这加拿利海枣种子的发展前景,像陈领导绘声绘色地做了详细的描述。估计那天我的口才特别的好。

我的真诚感染了陈领导,他说,你这个豪爽耿直的北方女人不容易,放在安稳的大学老师不做,敢想敢干,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们的闽南百里花卉走廊收下你了。我听了十分高兴。陈领导根据我3万元的小本资金,说我只能从小做起。他打电话张罗某农场,给我调剂一亩地,一间房,让我先从眼下一袋子海枣种起。陈领导不愧为领导,他的实际做事作风正合我意。

陈结仲是我来漳浦遇见的第一位官方领导,他真是个热情的好人,有这样的领导,闽南不走向富裕才怪。陈领导办事干练,很快给我在漳浦长桥农场协调了一亩地,并且让农场给我腾出了一间房,还帮我装上了电话,替我办了营业执照。

我房淑霞,一个北方女人,劳动闲暇后,爱独自坐着石凳,在我苗圃小楼一侧的石桌旁,泡一杯红茶,押上一口,眯眼望着一株株肥硕的加拿利海枣,一排排仰天长啸,这些海枣是我的兵,我是统领他们的将军,是一位从西北到东南,给各种困难斗争。我享受着眼前这一切来之不易,我的苗圃就是我心灵深处的世外桃源。一种小小成功的自满充溢心头,我感到无比的惬意和快乐!要不年的一天,著名作家哈雷采访我两次,他给我分别坐在苗圃的石桌两旁,说我骨子里有狼性,是个狼性女人,这我自己一点没感觉出来。不过,从此我仅凭打工挣来的3万元现金,一袋子顶账的加拿利海枣种子,在领导的帮助下,(我这可不是写文件总结,我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领导的帮助)在世人称为种下一根扁担都能开花的金漳浦,跟着加拿利海枣一起扎下了根。我的欲望也像这张开长长羽状叶片的海枣迎接湛蓝的天空一样,不断开展,不断膨胀……

06

农妇房淑霞:加拿利海枣给我同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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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亩地的希望

人生好多际遇都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也许正因为充满了戏剧性,生活才让人觉得过得有滋有味。回头看来,我得感谢港商公司给我顶账的那包加拿利海枣种子,如果当时给我的是其它种子,会这么让我津津有味地一步步把事业做到亚洲最大吗?我以一个平凡的女人的经历告诉世人,不放弃,时刻把坏事朝着积极意义上去努力,只有这样才是走向成功的唯一。自艾自弃,抱怨生活抱怨他人,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大出息的。

我从小种过地,深知有了土地,种子就有了家,只要人勤奋,加上用科学的态度对待土地和种子,看似一粒种子简单地埋进了土里,其实那是一种生命的希望,希望的生命。

年伊始,是我怀着南下打工淘金梦的第四个年头。四年来财没发,如今我确成了漳浦县长桥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我离开商洛师专的时候,想的是到那家公司做个高级白领,拿到年薪几万元,干几年,挣几十万元后回西北老家过安稳日子,一千想也没想到我反而成了农妇,一位一亩地,一间茅舍的农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从农村朝城市里钻,我确从城市里钻到了农村,我这是没人逼迫的上山下乡,是心甘情愿的落户农村。这都是这袋子加拿利海枣种子惹的祸,假如港商给了我四万元奖金,我会咋样呢?可惜生活里没有那么多的假如,要真是那样,估计有两个结果:一是怀揣几万元回老家;二是继续寻求合适的工作打工吧!有时候,想想人就像这太空中的一颗流星,滑落到那个方向,它的轨迹是前世预定好了的。

面对陌生的环境,简陋的小屋,一亩长着几根野草的白地,我也只能自己安稳自己了。我购买了种地所需要的农工家具,开始平整土地,做苗床,搭建苗棚。我房淑霞突然出现在长桥农场的地盘上,以一个农妇的姿势开始了忙碌。我的行为勾起了当地农民极大的好奇,他们叽叽喳喳的闽南话,我一句听不懂。而我陕西普通话,他们都能听懂,不过从他们不断有人来围观的指指点点中,我知道他们是在看热闹,估计风说凉话也不少吧!也幸亏我听不懂闽南话。

在当地农民的眼里,来漳浦这百里花卉走廊的外地人,都应该开着小车,前呼后拥,车一停,有人主动上前拉开车门,派头十足的老板慢慢从车里钻出来,甚至有人展开地图,开始了指点江山,然后搞基建,招工就像百花村里台湾农业创业园一样,欣欣向荣,热火朝天。而我,只是一个身单力孤的农妇,没人敲锣打鼓,悄悄地入住农场,这哪像投资商?分明就是一个给他们一样的农民嘛!甚至还不如他们。

3月,春风吹醒了希望,我的加拿利海枣种子就要播种了。虽然在泉州公司种过,实际操作都是员工在做,我没有动过手,那时候我主要负责营销。在播种前,我到处查找加拿利海枣的栽培资料,找不到,我从泉州公司被炒鱿鱼,咋就没有在公司拿一份有关海枣播种的技术要点材料呢?到当地书店看看,没有这方面的书籍,这加拿利海枣是从国外引进的新品种,国内还没有人总结出相关海枣的种植方法,于是我请当地的农民帮我,当地农民问我怎么种?我说,那你们怎么种菜就怎么种海枣,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为了我开局大胜的关键。事后才知道海枣的育苗技术性是很强的,种深种浅,水多水少都会影响出苗率,因为海枣的发芽方式与其他植物不一样,而漳州农民的农业种植技术是很高的,会种菜、种果的人种其他植物,是很容易成功的。

这些好奇的乡亲们一方面帮我干活,一方面议论我。听他们议论的多了,我大致听明白了一个意思,他们说,这个北方大个子女人好奇怪哦!独自只提着俩包,连个帮忙跟班的没带,这也叫老板啊!嗯!真是好笑。嗯!这也说不准是在老家遭难了,呆不下了,来我们这里躲难的吧!

“…………”我知道当地农民只是稀奇,他们对我并没有恶意。再有,这围观新奇事物也是国粹嘛!我房淑霞好歹也读过不少的书,这点我心里很明白。农场的有关领导并不像农民这么看,他们对我很关心,能帮助的都给予极力的帮忙。

我知道,要想让当地人认识自己,靠说几句好听的话,不顶用,只有自己做出个样子,他们自然就会服气的。我心里有数,这加拿利海枣当地农民还没有见过,如果我种其它的花花草草,他们认可,这就是传统农民的认知水平。一个新品种的引进,就是一个新生事物出现,它总要伴随这质疑观望,如果不成功,多少人会说:“咋着?知道这就不行吧!非要逞能!”一旦获得成功,人们又会说:“嗯!这人就是有眼光吧!只有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才能干大事儿!”

我在当地人的热议中,整好了一亩地,播种、浇水,搭建苗棚。我真给农夫一样,春种一粒粟,期待秋收万颗子。一切活计料理完毕,劳累多日,腰酸背痛,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等着种子萌动,期待那份收获的心情,只有亲历劳动者才能感受得到,幸福就是知足中的等待……

2.一亩地我赚了6万元

我曾给港商管理几十人的大苗圃,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年让公司收入翻了10倍。说实在的,这一亩地苗圃,对于我来说,这是就轻驾熟,像玩一样。

这加拿利海枣,我已经种过一年,有了一些经验,所以这次一切很顺利,俩月多以后,这种下的四万多株海枣幼苗,还没有长到10厘米高,以前给我打过交道的苗商纷纷找到我,要购买这看上去很养眼的加拿利海枣苗,因为他们原先从我手里购走的苗,养护了半年,都卖了大价钱,还十分好销售。由于多是熟悉的苗商,也不给我讨价还价。年长的说:“房老板,价钱好说,价钱好说!”比我年小的苗商讨好地说:“房姐,这价钱你定嘛!相信你不会亏待小兄弟!”

在这里十几年,我感到这闽南人呀!一个个都是人精,说话离不开咋想法赚钱,还个个口特别甜,会讲话。我第一次单独做自己的生意,被这些人精忽悠得晕乎乎的,就说,那还按照以前的老价格,一块五一株咋样?他们个个面带笑容: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赚钱全靠房老板照顾啦!于是,这几个苗商把我这一亩地苗瓜分,他们谁也想多要几千株。几个客户互相挣,谁都不想让。笑的我直不起腰。最后我说:好啦!好啦!都别争抢了,这次你们就三一三剩一平分了,以后我加把劲,多种几亩地,你们谁要的少了,房姐不行你们。

这苗还在地里长着,我是主人,当然我说了算数,苗商不再争抢,按照我说的办了。这就是商人,在利益驱使下,讲价的时候,他们客户是同盟军;一旦价格谈妥,客户之间便内讧,谁也想得到更大的利润。我房淑霞好歹是知识分子出身,凡是要讲信用,只要话出口,觉得亏也不能反悔。我这第一次种的一亩地苗,这么好销,客户之间争抢,要是换了只看眼前利润的小农意识,肯定要反悔,把每株海枣苗单价提高。这每株海枣苗提高一毛钱,就是0多块呀!对于年闽南一户普通农民来说,一家人全年不一定收入0元。做买卖的目的是求利,求更大的利。有人只求眼前的“大利”,失去了信用;有人看似呆傻,不为眼前利失信,就像我房淑霞。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啥叫大智若愚?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聪明不叫。

两个多月,靠一亩地,靠单一的一种海枣苗,收入了6万元,这在当时当地是个不小的轰动新闻。这没有半点虚假,因为就在农场领导眼皮子低下,从我一粒粒种子下地,到雇人一株株把作家哈雷说的“加拿利海枣”是个劳什子?像精灵一样的小苗跟客户装上车。包括点钱都在领导眼皮子低下。

谁说好事不出门?在人心向富的这个时代,好多人观望你赚钱成功后,也要跟着干呢?这一亩地俩月赚6万元的新闻,没几天传到了花卉走廊负责人耳朵里。《闽南日报》记者来采访我。当然记者是带着疑问来的,当记者向农场领导,当地农民等一样做了详细调查采访后,相信了这一亩地加拿利海枣,俩月多收入6万元不是天方夜谭一样的神话,是确确实实的。当然,报纸宣传也是印证政府搞闽南百里花卉走廊,是农民致富的一条门路是没错的。

事情也就是那么奇怪。不知道是记者笔误,还是编辑粗心(当然在当时这里面有个误区,比如说一亩地俩月收入块,可惜度高;6万块好像是年大跃进放卫星,这是我自己估计的)报纸登出的新闻是:房淑霞种加拿利海枣苗,10亩地,俩月收入了6万块。

看到报纸,我懵了。这白纸黑字的党报不是骗人吗?知道的是报纸印错了,不知道的这不是说我房淑霞瞎说吗?我对我的人品比命比钱看的都重要,我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我不想扩大瞎吹,也不想缩小骗人。我也不像有些胆小的人怕露富,自己的血汗劳动所得,怕啥?

这篇新闻报道让我很不高兴,我又是一根筋,很执着,因为这事儿,我多次找领导让报纸更正一下。我这不是小题大做,做人嘛!就要真真实实活得才轻松。后来,报纸更正没有,我也没看见。其实仔细想想,即使报纸更正也是在报缝里刊登几个小字,有几个人注意能看到呢?我忽然来了想法,既然报纸上错报道我种了10亩地,我就真的种十亩地,来弥补新闻报道的错误。

报纸报道后,有来取经要种加拿利海枣的;有来订购海枣苗的;有来参观加拿利海枣这个劳什子的。我可不能让来人说我是骗子。我下决心暂时不回陕西老家了,干脆再发展两年,把儿子娶媳妇买房子的钱赚足赚够再回不迟。我给当地领导汇报了我的想法,当地领导也看出了这加拿利海枣的前景,给我解决了10亩地,这样我的示范作用也能带动当地农民尽快致富。

十几年过后,回头看看,一篇出了差错的新闻报道,把我房淑霞推上了不归路。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歪打正着吧!?

3.台风暴雨袭击

年的4月的一天,时任漳州副市长的林殿阁同志让手下的工作人员找到我,非常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说:"你现在正在种的这块地很容易遭水灾,只要下半个小时的大暴雨,就会淹大水,而且闽南地区的台风多,雨水多,你那块地不适合种太小的苗,否则会造成经济损失。我知道你是北方人,不了解闽南的气候特点,所以,特意告诉你这些常识。”

听了林副市长的告诫,我深受感动,想不到一个副市长工作那么忙,还有心思关心一位外来苗农的生产状况。虽然林副市长已经给我打了招呼,但是由于种子已经播了下去拿不出了,只好听天由命,到了8月份时侯,小苗长到30公分高度,一场台风带来了一场瓢泼一样的大雨,我的一半苗圃淹在水里,我心急如焚,痛苦万分,只盼着大雨赶快停下来;大水赶快退下去,好让我赶快采取补救措施。

当时我的丈夫武老师,利用暑假时间来看我,正好赶上这场水灾。见我着急上火,他更是坐立不安,吃喝不下,短时间内嘴唇长泡。毕竟是男人,武老师一再对我说,别急!别急!人没有事就好,那些海枣苗全淹死了,大不了回老家,总会有碗饭给你吃的。台风过后,大水退去,整个苗圃一片狼藉,大水冲走许多苗,剩下的苗叶片上沾满泥浆,我马上组织人手冲洗小苗,喷洒药水消毒灭菌,经过连续十几天的抢救,总算是保住了大部分的苗。通过这次水灾,我发现,加拿利海枣很耐水淹,即使被水淹了十多天,过后冲洗冲洗叶片,喷喷杀菌杀虫剂,就可很快恢复生机;而华盛顿棕榈则特别怕水淹,几乎是下一次大雨、淹一次大水就会死一批苗,每次遭水灾我都会优先抢救华盛顿棕榈;后来发现,华盛顿棕榈特别怕高温高湿,即使不遭水淹,到了高温高湿的季节很容易大批量的死苗,从此以后我不再种植华盛顿棕榈,免得见水就遭受经济损失。

年,对我来说,是最沉重和悲惨的一年。当时为了躲避水灾,我把苗圃搬迁到漳浦县的长桥农场的店前作业区,这个苗圃地势高,水源不足,但是永远不会淹水。当时我的种植面积发展到54亩,那两年赚到的一百六、七十万元钱,大部分投在苗圃的生产方面,没有舍得花钱盖好一点的房子,房顶是石棉瓦搭起的。我看当地很多工厂的厂房都是用石棉瓦做的,就以为很安全。没想到在10月14日的这一天,福建漳浦遇上了几十年一遇的超强台风。

台风前,漳浦县政府、长桥镇政府、长桥农场办公室都分别给我电话通知要我做好严防超强台风的准备,我听了他们的通知,觉得这些人全民皆兵,枕戈以待,都是胆小鬼,他们没见过陕北安塞腰鼓祈祷求雨的恢宏场面,所以,对政府的宣传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心里想,我已经经历过几次台风了,没关系,通知工人关好门窗别出门就好。那晓得,那次台风来势极其凶猛,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情况下,长桥农场的干部林安生、陈达来不顾个人安危,顶着台风,冒着大雨三番五次的动员我和我的工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和工人嫌外面风大雨大不肯走,当时刚刚大学毕业来长桥农场工作不久,只有23岁的林安生着急道:“你们必须转移,这是农场领导分配给我的任务,你们如有意外,领导会追究我的责任,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于是我带着工人们去长桥农场店前作业区办公室躲了半天的台风。等刮完台风回家一看,我和工人都傻了眼,我们的房顶都被风刮坏了,石棉瓦的碎片和被砸坏的碗盆散落一地,衣服、被子都被水打湿,如果当时留在房子里不走保不准会有人被瓦片砸死或者砸伤。苗圃里的花苗被台风刮走许多,观叶的品种叶片都被台风刮烂了;木本花卉的枝条也被台风折断了,苗圃里到处都是狼藉一片。倒是加拿利海枣因为根深杆壮,叶片柔软随风招展,一点损失没有。台风一刮完,我就和工人商量怎样解决眼前的吃住问题,我们找来塑料薄膜盖住房顶,暂时遮遮风、档挡雨,然后清理了地板上的瓦片泥浆,擦干床板,晾好衣被,烧好开水,煮了米饭,先吃饱肚子再想其他的事情。台风后的第二天,我和工人就开始清理苗圃的残枝枯叶,用多菌灵喷洒了每一个花苗,同时也到处打电话找人修理房子。经过两个月的艰苦奋斗,房子修好了,苗圃的花苗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就在我暗暗庆幸又一次战胜自然灾难,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另一场更大的自然灾害在等着我。

当我经历了年10月14日的超强台风后,生产和生活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房子坏掉了要找人修理,却迟迟找不到修理的师傅,因为超强台风摧毁的民房太多,大家都急于灾后重建,师傅们总是先为自己亲人和朋友修理,我在漳浦无亲无友,只好与工人一起搞来塑料薄膜和彩条编织布,盖到房顶上,暂时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然后就全力以赴的投入到抗灾自救工作之中。我们首先从清理苗圃的枯枝败叶做起。在清理苗圃的过程中,我发现所有棕榈科的花卉苗木都很抗台风,原因是棕榈科的植物树杆弹性好,树叶柔软又有弹性,台风向那边刮,树叶就向那边摆,叶片随风而动就不会折断,而那些宁折不弯的乔木则损失惨重,轻者枝条折断,重者被连根拔起,那些叶片柔软多汁的观叶植物和观花的草本植物更是不堪台风的打击,台风过后就直接变成垃圾。经历了超强台风,我决定以后只生产和经营能抗台风的棕榈科植物。于是在生产自救的过程中,我淘汰了草本花和观叶植物,台风后残留的乔木品种我打算亏本处理,以后不再种植。此后我就把抢救和养护棕榈科的品种放在重点,我一遍又一遍的喷杀菌剂,以防受伤的叶片染病,一遍又一遍的施肥,希望受伤的花苗尽快恢复生机。

4.手擀面换来大订单

地多了,显然我自己干是不行了,我雇佣了几个长期工人,忙了再临时雇短工。当然地多了,也不能单一种加拿利海枣了,我也要像我所打工的港商公司一样,多种经营,多头并进。我的苗圃真可谓百花齐放,十几个品种神态各异,我想,难怪人们吃饱穿暖后,愿意让身边居住的环境里长满花花草草。

从年开始,由于我种一亩海枣俩月赚6万的刺激,当地农民一窝蜂种起了加拿利海枣这劳什子。同一品种在同一个地方种的面积大了,销路自然拥挤。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先管理好自己的苗圃,让每一株苗木品质过硬,还要售后服务搞好,保证自己的客户购走的苗百分之百成活。但是这价格就不保了,好多散户是见滞销几天,就“薄利多销”迫不及待恨不得连地都卖了。

我房淑霞就有个犟脾气,越是在这样的竞争中,我越沉得住气,不问销售,只管在管理上,提高苗木品质上下狠劲儿,用流行语来说,就是修炼内功。话是这样说,但看着自己满地的优质苗待售,难道皇帝的女儿也愁嫁?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总有慧眼识珠的聪明人,只是看你等到等不到。

7月的一天,骄阳似火,闽南闷热难耐。已经长过20多厘米高的加拿利海枣幼苗,没有半点娇气,一阵微风拂过,小海枣欢呼雀跃,它们给骄阳玩得甚欢,嫣然没有把我们这些“佣人”放在眼里。

我正看着自己亲手侍弄过的株株小海枣,沉思遐想。突然一溜小车鱼贯拐进苗圃,打头的是一辆大奔,浩浩荡荡霸气得如入无人之境。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领导?根本没想到这一队人马是大客户。不管来人干啥的,来了就是客,即使不买苗,凡是领导莅临,一般都跟着记者,起码能给我做宣传,像上次把一亩地写成10亩地一样。

我迎着停顿进苗圃的车队走去,打头的大奔里慢慢钻出一个很有派头的人,一会儿其他车里下来几个一看就是跟班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有派头的发问道:“这是谁的苗圃,这里面种的什么苗?”“加拿利海枣,从非洲引进过来的一种贵族景观树。”听来人问,我知道这不是领导莅临,估计是参观的吧!

“那这一棵小苗要多少钱?”有派头的人指着苗床问;“3块5。”我平和地答道。“那要全部买下可不可以打折?”全部买下?要这么多干啥?我顿时以为这是遇见鬼了,肯定是一队有钱人来这里穷开心,我没有搭理他们,便要回房子去做午饭。看这个有派头的肯定是个老板,但不像买海枣苗的,我没心情给他们贫嘴。谁知这个老板跟着我,讪讪地问道:“听说有个叫房淑霞的,放着大学老师不做,来到这漳浦甘愿当了个农民。她种了一亩地海枣苗,自己吹大话说种了10亩地?”“不认识”我答道,这样的话我听了不是一回。我继续走我的路,权当没看见他们一队人马。

“唉!听口音你是陕西人呐!”这个老板紧随我来到屋里,不请自坐,说道,“要不这样,你能不能给我们做一顿手擀面?手擀面要是做得可口,我们就把你这里的海枣苗全买下。”说着,这个老板从包里抽出两万元现金,拍在茶几上,道,“这算定金行吗?”

当时,我瞟了一眼茶几上两万块钱,心想,他们是不是卖苗的,就权当待客吧!我于是招呼四个雇工,将厨房里的面全部擀成面条,面和的很劲道。面条下锅时候,加了少量的油盐酱醋,辣椒和青菜,按照陕西的做法,一会儿,一锅冒着热气的面条煮好,一掀开锅盖,顿时满屋飘着面食的香味儿。老板一声招呼,一队人马呼啦啦全部自己动手,勺子,碗,筷子碰到叮当响,一个个像饿了三天似地,哧溜溜吃得贼馋。少顷,一锅面被吃光,个个大汗淋漓,湿透了T恤。直说:好吃,解馋,还没有吃饱。有俩人问:“这位大姐,既然请客,还不管饱哦!再做一些吧!”

望着这一队人的吃相,我觉得好笑,便说:“好不好吃都没有了,再想吃,还得到镇上买面去!”这时候,样子像老板的头开口道:“我们知道你就是一亩地海枣俩月卖6万块钱的房淑霞,我们是故意看你待人诚不诚。放心,冲这顿手擀面,你的这些海枣苗我全包了。”

原来,这个客户是深圳龙岗植物园,和深圳龙岗高尔夫球场及汕头金海湾高尔夫球场的大老板邓先生,慕名来专门买我的加拿利海枣苗的。邓老板说:我们一路兜风一路瞧,确实数你的苗好,名不虚传。

这一顿手擀面后,邓老板按照他需要的苗数量,一下子预定了33万元海枣苗。

漳浦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说插根扁担就能开花一点没错,我从一亩地海枣起家,扩大到10亩地,在领导的帮助下,我管理的十亩地苗圃,做得风起云生。苗木管理的精,苗木就长得好。货好价出头,还不愁客户。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我埋头苦干,一年后,我粗略总结了一下,大概赚了68万元,我总算弥补了那篇新闻报道的缺失,我的心里才感到踏实了。

从被泉州公司解聘,领着那袋子倒霉的加拿利海枣,我自己反而像一粒蒲公英的种子,跟着风向落在漳浦长桥,只短短不到一年,我就打了个翻身仗,于是我暗下决心,何不趁着东风,留在漳浦这遍地是金的地方,扩大再生产,赚更多的钱,把全家从荒凉的西北搬迁到四季花香的闽南呢?我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激动。

5.接二连三的打击,自然在考量着我的意志

大自然也很会伪装。年12月21日的那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中午时分,漳浦和漳州电视台都在天气预报中特别提醒广大农民和市民,当天夜里会有霜冻,其实每年的冬至前后多多少少都会下一些薄霜,过去对我的花苗的影响都很轻微,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当天下午组织工人准备柴草放在许多地方,晚上10点就开始烧烟火防霜。原以为自己的防霜工作做的很好,加上据一些科技资料介绍棕榈植物的耐寒性还可以,心里并没有太在意。所以心不惊胆也不颤的度过了这个夜晚。

第二天一觉睡到七点半,忽然听到工头大喊;老板,老板快来看,我还以为又有什么东西被小偷偷了,就不慌不忙的起了床,打开门往外一看,整个苗圃和周围的满山遍野都是白茫茫一片,这种景象是北方的第一次雪,覆盖大地。我一时懵了,认为是梦中的幻觉:咋西北老家冬天的景象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惊呆了。

白茫茫霜冻下的绿色很快让我清醒,我问当地工人这么大的霜会不会把苗冻死,我们该怎么办呢?工头说,可以通过喷水来减轻霜冻造成的危害,当我们打算喷水的时候又发现所有的水管都冻住了。我看了看盆子里的水已经结了5--6毫米厚的冰,温度计显示的是零下2度,已经超出了许多棕榈植物的抗冻能力,我无计可施,只好一面等待霜的融化,一面在书上寻找霜后的补救措施。到了上午九点钟的时后,霜逐渐融化,每个苗的叶片就像被开水烫过的一样,到了下午的时候,经过几个小时的风吹日晒,被霜打过的花苗的叶片变成了黑褐色并且都卷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我看到花苗霜冻后的悲惨景象,心如刀绞,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工人问我怎么办?我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先统统喷一次杀菌剂再说。由于这次霜冻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对我的精神打击太大,我整整一天吃不下一口饭,晚上整整一个晚上也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开门,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而且比前一天的霜更厚,这次我是彻底崩溃了,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花,躺在床上睡不着也醒不来。这样不死不活的躺了三天,渴了,喝几口凉水;饿了,啃几口干的方便面。我觉得我活得不如一个乞丐,乞丐没有资产也没有外债,只要考虑下一顿饭在那里吃和晚上去哪里睡的问题。而我几年的心血白费了,还背上了二十多万元的外债。外债的来源是,广东中山的苗农冯植华种植了二十多万株国王椰子,不好销,就问我要不要,而且价格可以便宜,货款可以一年后逐渐付清。那里会想到苗刚运来,还没有开始销售,就被霜冻死了。

正当我满心欢喜,扩大种植面积,扩展渠道,加强销售的时候。似乎是上苍又一次对我考验,这考验总是在我正兴头上,给予沉重一击。

6.百年不遇的霜冻

年12月21日,这四季常青的闽南地区,突遭百年不遇的寒流袭击,无情的霜冻一夜间让绿色蔫了。这真是个黑色的日子,我苦心经营的累积到价值多万元苗圃,因为我扩展的几十亩地苗圃分散在好几个地块,我想不用挨着苗圃细看,昨天还绿意盎然的苗木们,一下子萎靡不振。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子我的事业,我的追求,我的梦想算死定了,再无翻身之时;一个人再坚强,一辈子能经过几次人力不可抗的折腾?倔强不服输的我房淑霞,这次也像被霜打了一样,一下子躺在了床上,浑身乏力。别说吃饭了,水都不想进口,更别说下地行走了;一个要强的女人就这样一直三天三夜,睡着了就像醒着,醒着就又像睡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屋顶,感觉一片黑暗。

苗场的几个工人虽然苗不是他们的,但是他们对自己亲手管理的苗木也有了感情,所以他们也是个个无精打采,像丢了魂似的。他们劝我宽我心的话语也说得是有气无力。就这样,我一声不吭,那几天我想没想到老家的亲人?我不记得了。

三天的不吃不喝,我嘴巴烂了,嗓子哑了,整个人虚脱得像悬在半空,轻飘飘的,想起身,又觉得两条腿像灌满了铅水,根本就起不来。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昏沉沉的念想:这下子完了,完了完了……这无情的一霜,别说亏本了,怕真的就破产了。也想到欠工人的工资发不了,这咋办呢?说实话,世界上没有比中国好的工人,他们见我成了这样子,没有一人向我提出讨要工钱。工人们也看不到希望,自然想走。

俗话说:劝人劝不了心,躺在床上三天三夜,我把这半生的事情不知道翻来覆去想了多少遍,一直有个疑问,难道我辞去安稳让人羡慕的大学校园,真的是错了?这是冥冥中的上苍在惩罚我?想了又想,这次不像离开泉州公司那样义无反顾,这次我是泪流了又流。

第四天,泪流干了,虽然我没有想明白这人生到底应该经历多少坎坷后,才见坦途?我劝我的好工人暂且别走。年,我身上不只剩下块钱,后来不一样挺过来了吗?重新从零做起,虽然当时我没有勇气说出口这句豪言,但是我房淑霞骨子里却潜伏着这样的意识。年作家哈雷第二次采访我,他说我身上有狼性基因,是个狼女人。可我自己感觉不到什么狼性,但作家总有作家的想象。

虽然我三天三夜,水米没打牙,第四日我忽然像狼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一瘸一拐,挣扎着无目的地四处巡游,我不是大脑指挥着脚行,而是脚领着大脑行走,我竟然转悠到了离我苗场几十里地,漳州最大的百花村。百花村多么诱人的名字?我忽然联想到女皇临时兴起,心血来潮,寒冬腊月召开百花仙子大会,我的陕西老家西安,古代称为长安。大唐在长安开辟了一次次盛世,后来,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武则天,就以一个女强人的姿态,开疆扩土,治理国家,让多少男人臣服,巾帼压过须眉。

故事相传:自视功成名就的女皇武则天有一次想游览上苑,便专门宣诏上苑,虽然长安已是严冬滴水成冰,唐时又没有现在的暖棚技术,女皇还是霸道地下诏道:“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正值寒冬的百花仙子们,面对女皇威仪不敢怠慢,听宣召,立马接诏书准备。次日,女皇兴冲冲地走过红地毯,宫娥嫔妃前呼后拥,看到园内众花竞开,不觉为自己的权威喜上眉梢。女皇的目光从众位花仙子身上一一掠过,众位花仙子真是百媚尽生,讨好女皇。女皇视察完毕,面色微怒,她唯独没见一片花圃中有牡丹仙子。则天女皇详细问后得知是牡丹违命,便一怒之下命人点火焚烧牡丹植株,并连根拔起,上苑一片狼藉。宫娥问女皇,这被拔出来的牡丹根须,扔到哪里?女皇顺口道:派人把她扔到东都冷宫吧!

自此牡丹从繁花如锦的长安被贬到洛阳。谁知,这高贵的牡丹仙子,是看不惯女皇违天意,故意对抗。牡丹一来到洛阳,虽然地上部位的枝杈被烧成焦木,但根须一沾洛阳地皮便一头扎了下去,来年春暖花开季节,竟开出艳丽丰硕的花朵。从此再不受女皇的瞎指挥,安居洛阳。众花仙知道牡丹仙子的心意后,个个佩服不已,便尊牡丹为“百花之首。”“焦骨牡丹”也因此得名。大诗人白居易后来吟诗赞颂:洛阳地脉花气重,牡丹尤为天下奇。女皇违天意一怒,现在才有了洛阳牡丹之城,每年春天世界各地花痴们,嗅着花香,车船劳顿,不远万里拥挤到洛阳一睹牡丹的尊容……

我走进百花村,忽然想到了这个神话传说。我想这东南沿海,古代被称为偏安一隅,这百花村是个啥由来?我房淑霞平时忙得脑袋里没有一点空隙,那有空打听这些沿革村史?由于百无聊赖,眼见百花村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霜冻洗劫。我在村里碰见一个看似很文明的长者,便脱口问道:“这里咋叫百花村呢?”老者听我是外地口音便给我讲道:

元代至正四年(年),宋理学家朱熹的第七代后裔朱填从建州来到漳州府任长泰尹。刚上任三天,县城被劫、库银尽失,朱填夫人翁氏不忍受辱,自刎身亡,女儿投井自尽。朱填当时正在漳州府拜谒郡守,闻噩耗不胜哀痛。他唯恐上司追究,故携儿子朱庸逃往莆田朱氏宗亲家里避难,一晃数十年。朱填病故。朱庸长大成人,婚后其妻生育四个儿子,明建文二年(1年),莆田朱氏家族被奸佞诬害,族人四散,朱庸的四个儿子逃往闽南隐匿。长子以仁避于漳州南郊,老二以德隐于漳浦罗山,老三以义住于诏安鹤山,老四以懿留居镇海涧头,朱以仁(名茂林),来到漳州圆山东麓,发现这里的风景宜人,山青水秀,草木茂盛,不觉神往,于是择地居住下来。他颇有书香子弟风骨,平时吟诗作赋,栽花种果,引耕田亩。不久与赵氏联姻,夫妻以种花作业,辛勤劳动,安居乐业,生活虽然清贫,却也怡然自得。传说明永乐年间,有一天,适逢八月初十朱以仁生日,赵氏往漳州卖花回来,买了酒,略备薄酌为丈夫祝寿,晚上一家人在花园饮酒、赏月观花。天上碧空如水,玉露流波、金凤风彩,清辉照人。朱以仁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醉卧于花园之中。他朦胧中忽见云朵游动,一阵乐声随风飘扬,随即一行仙女手捧鲜花,冉冉降落园中,翩翩起舞,若惊鸿飞雁,如玉树临风,轻歌漫舞,美不胜收,听她们唱道:

种得水仙一园香,

花中玉女式南漳,

长留倩影凌波在,

福满人间春满堂。

  舞罢歌停,众仙女把手中捧着的水仙花,兰花、梅花、玫瑰花……馈赠朱以仁,齐道:“种花长福。”朱以仁慌忙深揖拜谢。待定神一看,只见彩云飘然。亭中放着一束束美丽的鲜花,异香扑鼻。啊,原来是南柯一梦。:可是,这些鲜花从何而来呢?仙女的歌词含义是什么呢?朱以仁反复揣摩后,终于豁然明白,仙女赐花时所唱的一首瘦词——藏头诗。诗文的要旨是“种花长福”。于是,这里的地名,从此就叫做“长福村”。

7.加拿利海枣就有牡丹的傲骨

此时此刻,这两个被后人演义了多少遍的神话传说,很符合我当时的心境:高贵的牡丹洛阳宜居,百花村人们种花爱花靠花居家过日子,凡是一种特色的形成,看来都有他的曲折蹉跎处,莫不是天降大任于我房淑霞,这一次次从头做起说不定正是自然之神考验我呢!

我梦游一般,穿梭于百花村花木走廊里,这个早在明代就居人不种五谷,只种花草的村里,人人都沮丧着脸,我看到所有的同行都是一样的损失。大自然里来的天灾不因人的意志所转移,武则天诏令百花违令开放,独有牡丹傲骨要遵循自然法则,所以才有了今天洛阳牡丹的威盛。每一个流传久远的神话传说都暗含着人生的哲理。自然也有规律,不是盲目而来。人只有深入了解自然后,才能顺其自然,规避自然轮回给自己造成损失。

百花村转了半天,通过与人交流,我心里豁然开朗。回到苗圃,我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精神有所好转。人是铁饭是钢,我随便做了一些吃的,看到饭,我想,我现在比十几岁时候不是强很多吗?那个时候吃不饱,上学每个礼拜才20多个干膜,七天需要计划着数着数吃。恍若隔世的三四天里,由于精神萎靡,所以没有食欲,现在我忽然觉得饭吃是如此的香,如此的味美,有吃才是人一生最大的享受。我要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毛主席说:战天斗地,与天地斗其乐无穷。这一时遇到了挫折,生意亏损就破罐子破摔,一蹶不振?

第二天,漳州市领导闻讯赶来,向我了解灾情,鼓励我振作精神,重整旗鼓,尽快恢复生产。一位市领导还要拿出私人积蓄的三万元现金,让我暂时周转,以解燃眉之急。我婉言拒绝,因为我房淑霞有个做人原则,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因为背负着人情太沉重。但是领导们的关怀却让我感到温暖,这证明,从我怀揣3万元,手拎一包加拿利海枣种子到漳浦两年来,当地领导没拿我这个外地人当外人看待。

领导走后,因为几天来自己折磨自己,到今天刚吃下一顿饭,身体虚弱,有气无力。

我咬咬牙,扶着膝盖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出屋子,我要到各个苗圃实地勘察一遍,看看真实情况,这是回避不了的,必须面对。

挨着住处的一个苗圃没有看完,忽然工头从远处跑来大声喊:老板!老板!有几个工人要走怎么办?听到工头的喊声,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浑身一激灵停住脚步,镇定地说,你先把那几个工人请来。我返回住处,打开门,让工人到客厅说话。我对工人说,我这几天病了,今天好了一些,打算让工头陪我到整个苗圃转一遍,看看霜冻后的苗到底是死是活,损失究竟有多少。

就在此时,当时的漳浦县领导钟禄贵和几位领导同志来看望我,鼓励我说,要振作精神,克服困难,总结经验教训,从头再来。要走的工人看到领导都来过问,也就打消了辞职的念头。作家哈雷说我骨子里有狼性,我不知道啥是狼性,那是文人对某个人形象化的提炼吧!但我房淑霞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这没错,我轻易不会掉眼泪,我一直认为掉眼泪是一种软弱无能和丧失人格的表现。我是一个特别爱面子的人,无论我平时遇到多大的挫折我都不会对别人说,对自己的亲人和亲友我更是报喜不报忧。我只向别人展示自己阳光灿烂的一面,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落魄和无奈,我也不想让任何人为我操心劳神,我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因为欠钱好还,欠人情难还。

再说,我一般只做自己有能力做的事情,绝不做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从来没想过会有我房淑霞翻不过去的山,趟不过去的河,我从小就有个外号叫做“万事不求人”。所以,那天突然被县领导看到了我所遭遇到灾难和面临的困难,好像身上的伤疤被人家看到了,感到既屈辱又尴尬。但是,听了领导宽心和鼓励的话,我还是非常感动,眼泪不由自主的往外流,我对几位领导说,你们放心,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定会重新爬起来的。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只要心态调整好了,身体状态就好了,人做事就有了精神。那天中午,我让工人给我做了一大碗手工面条,饱饱的吃了一顿,又泡了一壶茶从从容容的喝了起来。下午我与工头走遍了54亩苗圃的每一块土地。当我走到距离场部最远的那块地时,我惊奇地的发现,那块地上种植的加拿利海枣,在一片片枯黄的杂草中显得格外的青翠,格外的精神。

那几年我整天都忙于引进和养护自以为比较新颖又名贵的品种,年10月14日的台风过后,也只忙着优先抢救那些名贵的新品种,对加拿利海枣都没有花多大的心思管理,苗里的草都没有清理。没有想到恰恰是加拿利海枣又一次在危难中拯救了我。考察了我的苗圃我又到许多同行花友的苗圃去考察。我看了从漳浦到漳州50公里的花卉长廊,国道两边的花草树木一样的焦黄,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连几十年树龄的荔枝树都冻死很多。我尚且还有十几万株海枣苗可帮助我起死回生,而大部分的同行花友都要从零开始。年连续遭遇两次的严重的自然灾害,我元气大伤,心力交瘁,我以后该怎么办呢,会不会还有什么灾难在等我?

8.发明袋装苗

苗圃巡视一遭,我发现没有被霜冻霜死的,只有十几万株加拿利海枣幼苗,在被霜打成黑褐色的苗圃里,真是郁郁葱葱傲立着的,都是加拿利海枣苗,虽然其它一些很值钱的花卉全部被霜死,毕竟我的苗圃里还剩下这么多葱茏翠绿的海枣苗,一丝宽慰涌上心头:看来,这加拿利海枣抗风雨寒霜打击,这加拿利海枣不就是我心中被则天皇帝贬黜的牡丹吗?

如果说当初我被动地领着一袋子加拿利海枣在漳浦扎下来,是因为无奈,那么现在我才忽然感到这是上苍对我的恩赐。这个时候冥冥中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我要把这加拿利海枣做大做强,我不应该只伺弄幼苗,我要立下恒心,做加拿利海枣大苗。前几年我在厦门看到的那些两三米高的海枣树,一棵要数万元,我不应该为几块钱一株的小苗津津乐道。

几个工人看到被霜冻选择留下来的加拿利海枣幼苗,比霜前更加茁壮,也喜上眉梢,我召集工人把海枣苗向霜死其它花卉的空白地移栽,分散开来……

嗨!这人呐!也就是给一个个困难打击斗来斗去,才显得生活丰富多彩。凡人都有个痴人说梦的想法:啥时候,我有了钱,我就啥活儿也不干,每天歇着吃喝玩乐,这是没钱的时候才这样妄想,真正有了钱还想有更多的钱。再者真正有人把你供养起来啥活也别干,管你吃喝拉撒睡,你肯定待不了几年就会不安分。人毕竟有思想,不是动物,更不是猪吃饱了就卧圈。我开始出来的时候,目标是挣够三五十万元就会老家。可当我一年挣到了68万,我又有了把全家搬迁到福建的新想法。可如今一场寒霜又……

那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从头再来。

我和工人们一边移栽海枣苗,抽空到县市书店卖来有关闽南的地里气候书籍,又到气象部门讨要了一些历年气象记录。驾驭自然这头怪兽,必须了解这头怪兽的习性。虽然忙忙碌碌,这几年来,我除了一些硬性的种植技术资料看看,有多久未摸书本了,白天和工人们一起劳动,夜晚打开书本,灯光下,书籍里透出一股墨香,让人变得安宁。因为我有大学的基础知识,这些地里气候等相关联的知识,对于我来说,用触类旁通,一点不为过。这得感谢大学里学的专业。

年这场霜冻让很多花卉苗圃认识到了加拿利海枣,这如大浪淘沙。没多久海枣幼苗过剩,市场上出现了供大于求。干事业就是这样,自然灾害刚过去,又开始了人为恶性竞争:价格战。不管对于任何行业,同行做成了冤家,价格战拼杀,利润降低到冰点后,就从削减成本下手,没有足够的成本支撑产品,质量如何提升?物美价廉就等于便宜没好货。

在这价格拼杀中,我总是退避三舍,我相信只有把自己的产品做得尽善尽美,真正的客户慢慢会认可你的,这就看每个生意人心里承受能力如何了?随着种植户扩大,加拿利海枣苗成了“买不了的干草”,当各位种植户在为价格拼杀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只要能维持住人工等投入,我开始走上把海枣小苗,培育成大苗的路子。根据加拿利海枣苗的特性,我订制了不同容量的编织袋,把苗栽进去,培好土,按照期望的海枣生长尺寸体型,按照不同的株距行距定植,这样分散种植,土地便不够用了,增加承包土地成了我没完没了的追求。只要出售一些苗木,有了余钱,我就投入,找各方面的领导,扩大地亩。

这在周围人的眼里,我房淑霞这个外地女人,有些傻气,放着苗不积极主动出售。而是搞什么袋苗?这里是闽南百里花卉长廊,是做苗圃的,不是种景观树供人观赏的。加拿利海枣这种景观树,在漳浦这山沟沟里不寂寞吗?再名贵的景观树也得遇到“贵人”才有价值,像上海广州深圳厦门,这些地方的人才解加拿利海枣的贵族风情。加拿利海枣这卓越的身姿在山沟沟里向谁卖弄?房淑霞,你还是卖小苗吧!

虽然周围人的好言相劝带有一定的嘲讽口吻。我房淑霞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牛角钻,人家咋看人家咋说,那是人家的想法,我相信我这样一步步稳扎稳打,终有一天会看到彩虹的。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更不急于出售加拿利海枣小苗了。厦门公园里一棵身价数万的加拿利海枣,像魔一样深深地诱惑着我,我把精力资金都周转到了这袋装苗上面来了。

看着这袋苗一天天茁壮成长,我想这加拿利海枣就是我存进银行的长期存款,这海枣每长出一片叶子就是阳光回馈给我的利息,这利息是百分之多少,我当时参不透。有了目标就有了奔头,我的心不再为挣够多少数目的钱回家而感到浮躁,我觉得自己真的融入到了闽南这四季如春的气候里,变成了一米阳光。我头上戴着草帽,完全一位地地道道的闽南农妇。

07

农妇房淑霞:跨进新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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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终于到0年了

对于我们这些50后60后赶不上不断提速的时尚列车的人来说,0年这是个门槛,毛主席老一辈革命家制定出的0年实现机械化的宏伟蓝图,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实现了。进入0年,随着国家政治经济生活的不断发展,人民群众的钱包也鼓起来了,城市商品房开发,小区越盖越漂亮;大都市的街道,开发区,哪里都需要绿化。因为富裕后的人们不再为温饱操心,居住环境便成了头等大事;凡是绿化好,环境宜人的小区房价就高;对于大都市来说,绿化更是提高一个城市品位所必须做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托国家的洪福,我一个小小的闽南海枣苗农的事业也有了些许的发展。

关于加拿利海枣,我的战略方针是,不培育一株小苗,走养护中苗大苗路子。实践证明我发展的袋苗很对路。因为一株50厘米的中苗,比一百株幼苗合起来价格还高,当然我的客户都是有选择的。当我自己培育的小苗再也找不到地方移栽的时候,我放出口信,我的这些加拿利海枣小苗,不要了,谁要,我免费赠送。剩下十几万株海枣幼苗白给都没人要了,于是我让工人立马把占着地的加拿利海枣苗拔掉,堆在山沟里,一把火烧掉了。对我的举动有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我是钱赚多了,烧包呗?可当时周围人谁知道我的苦心?

《世说新语》里有个故事:“王戎有好李,卖之恐人得其种,恒钻其核。”其意是说:王戎家有品质优良的李树,卖李子时,唯恐别人得到种子去栽植,因此总是用钻子在李核上穿个孔,被钻孔后的李核自然不能发芽种植。

  这个故事里的王戎,据《晋书》卷四载:王戎,幼时颖悟,神采秀逸。十五岁,与阮籍结为忘年交,参加竹林之游,为“竹林七贤”之一。虽王戎也号称一代名士,却阿谀取容,无志节,且贪财嗜利,聚敛无度,鄙吝出人意表。《世说新语》的作者刘义庆记录王戎卖李钻核的本意是讥讽王戎此人太吝啬、奸猾,明显寓含贬意。可今天从商业竞争角度看,从市场经济的眼光分析,会惊奇地发现,王戎的这种做法不但无可厚非,反而值得借鉴:精明的王戎不但能准确地判断出长在路边的李,没人采摘是因为李未成熟味道很不好的缘故,王戎还知道如何妥善地保护自己的专利――良种的秘密不被泄漏、窃取或无偿占有、转移。王戎这种擅于保护自己专利的做法,可以说是挺超越时代的!

  如今,在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把一项事业做大做强,要对这个行业有个透彻的分析。加拿利海枣属于贵族景观树,也只有高档小区,大城市门面,重大国际会展摆放,营造一种赏心的氛围才种植,有了目标客户的定位。就需要在一个地方保证一定的量,如果种植面积大了,自然恶性竞争打价格战,谁也赚不到钱别说,加拿利海枣苗木也不会有很高的质量要求,供应商之间还伤和气,最主要的是还浪费了国家有限的土地资源,这就是谷贱伤农,劳民伤财的道理。

这几年加拿利海枣无序发展的恶果,我深有感受。自从我下决心,立志发展加拿利海枣中苗、大苗后,就不再出售培育加拿利海枣种苗。我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发展大苗,永远不缺小苗提供商,培育大苗周期长,短期效益很低,这就像长期定期存款,还有一定的风险,万一有个啥自然灾害,弄不好就会血本无归。但是,我观察到,高速发展中的高档房地产园区绿化还是标志性的市政绿化,设计的加拿利海枣规格,杆高都在两米以上,我国市场缺少的是加拿利海枣的大苗都靠进口,进口费用都在万元以上,再加上树苗成本,每株苗的价格都在几万元到十几万之间,仍然一苗难求。一味地靠进口加拿利海枣大苗,还有一种潜在的危险,如果植物检疫那个环节出了漏洞,很可能把国外的病虫害顺带进我们国家。

曾经的我这个生物系的大学老师对这些可以说是内行。如果像一般农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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