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村第三部
卡力孜然酊 https://m-mip.39.net/baidianfeng/mipso_4655075.html 第一次走进中学校园,秀清看到操场上的女老师穿着荷叶般碧绿的裙子,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自信。男老师们穿着似雪般洁白的衬衣,衣角扎进没有褶皱的裤子内,十分精神干练。学生们在教学楼和综合楼的连廊通道中来来往往,高年级的女生们装扮的如花儿一样漂亮,从山村来的秀清激动而又莫名的感到卑微。 学校地处水泥厂到县城的必经之路上,在县城往西五公里处,依山傍河,校门外国道两侧是齐整的两层民宅,外侧民房的地基建造在河道的沙滩中,河道虽宽敞,但流水的区域并不多。河道最窄的位置横架着铁丝捆扎在一起的木头桥供人往来,河道对面的山包上有一处私家花园,门前种植着各种苗圃和花卉。春夏秋冬,皆有不同的花儿陆续绽放,家里安装了空调和大彩电,空调的上面摆着几盆叶片肥嫩的绿萝,彩电旁的桌子上是橙黄的君子兰,外面苗圃旁石榴树下的鹦鹉在歌唱。 校门口楼房的一层有售卖包子凉皮的小吃店,也有售卖文具的商店。此外,校内靠近马路的综合楼一层西南角亦有一处小卖部,小卖部中多半都是廉价的零食,但秀清依然买不起。旁边靠西一排低矮的石棉瓦屋顶的房子是学校的伙房,伙房内一米深的大锅足以撂进一头大肥猪,食堂内并无桌椅,学生们就餐的位置是篮球架下面空旷的场地。紧挨伙房的北侧是一栋学生住的宿舍楼,很多衣着朴素的家长扛着棉被将子女送到这里,宿舍楼的旁边是一栋正方形的的教学楼,一层三间,一共三层,初二和初三的年纪在这里上课。宿舍楼跟教学楼相连的楼道外生长着两棵挺拔的油松,教学楼处于山脚下,后面的窗户可以瞅见生长在斜坡上的槐树、油桐和椿树。紧挨着教学楼的正东是一处小花园,花园的周围分布着粗壮的油松,中央位置有一处圆月般的池塘,池塘的中间位置有一片凸起表层附着苔藓的礁石,两只金鱼围着礁石游动,一些学生从苗圃下捡来一些碎石丢向金鱼,金鱼游进石缝中。公园东侧山崖下是红砖建成墙体没有粉刷的公共厕所,早上坑位紧张的时候,学生会尿在墙上,将费力爬到墙上的白蛆又冲进了坑内。高年级的学生常常在最内侧抽着香烟。 初一共有四个班级,同村的阿运被分到一班,金平分在了四班,红红分在了三班。秀清在综合楼的三层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初一(2)班。走进教室门口,他看到抱着新书的学生们在抢占着座位,教室中间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学生,唯独第一排和后面几排空着。“你是那个班的”教室门口走来一位大胖子对秀清质问到,“我是··我是一班的”沉默片刻秀清回应,“滚远点,这是二班”大胖子说出话的时候用手推了一下秀清的额头,秀清的后脑勺撞在教室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如同寺庙里的钟声一样清脆。秀清没有立即改口说自己是二班的,而是仓皇的走开,在走廊道上,他感觉脑袋在嗡嗡的响着,仿佛钟声之后的回音在脑海里萦绕,他看到操场上的学生们走进教室和宿舍,又从里面走出来,如同电动机一样永不止息。他趁着大胖子没注意的刹那溜进了教室,在靠近外面倒数第二排的空座位上坐下。 第一节课走进教室的是一位穿着格状连衣裙的女老师,乌黑的头发被皮筋绑在一起,粉嫩的脸颊没有任何杂质,一排齐整的牙齿跟珍珠一样润白,与小学老师们形成巨大的反差,典型城里人的装扮。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黑板上,严老师,向同学们告知了自己是班主任的身份,并且说英语由她来执教。严老师大致了解了班上百分之九十学生之前从未接触过英语,阐述了英语在以后发展中的实际用途和如何学好这门功课的重要性。她说英语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语言,随着进出口贸易的增加,越来越多标注着英文的海外产品将会流入中国,在大企业上班不懂英语的话很难顺利工作。严老师说班里有来自好多个镇上的学生,有些学生的考试成绩不好意思说出,秀清心里一怔,六年级中考时他的各门功课加起来不到一百分。 之后几堂课的老师都是跟班主任严老师一样介绍了自己的代课方式以及如何学好相关科目的技巧方法。秀清发现都是漂亮的女老师,不过看起来挺严肃的。这些女老师甚至在开课之前放出了狠话给学生们来了个下马威,告知不好好学习的后果,这使得秀清多少有些感到担心,毕竟小学都是混过来的,尤其是数学作业从四年级一直抄到毕业,而一直给秀清抄作业的红红分到了另一个班,不过小学六年级的班长章吉辉和一直玩到比较好的梵梵在同班,此外,秀清四年纪一直抄作业的同坐萧正勇也在一(2)班。 晚上伙房北侧的学生宿舍楼乱哄哄的,很多学生扛着被子到处找不到住处,秀清跟读初三的哥哥秀民住同一间宿舍。一间二十平米的宿舍内摆着十余张上下床,每张床上住着两名学生。杨文从家里扛来的木头箱子刚好塞进床底,箱子中搁着兄弟俩的饭盆、红薯干还有炒熟的花生等。架子床上穿着裤衩的初三男生在开心而兴奋的交流着什么,好像是女老师之类的话题。外面的走廊上总是看到有学生在抱着被子来来回回,一直持续到深夜。楼道昏黄的灯光将学生们的身影拉长倒映在宿舍内。 正式上课的第一节,严老师让所有男生和女生在一二组和三四组之间的过道排成两竖排,男生和女生按照个子高矮依次从前到后分配座位,严老师把男生和女生安排在一桌。矮小的秀清和一位皮肤黝黑典型干农活出生的女生坐在一起,她叫黄阿玉,秀清和阿玉坐在临近公路旁的第四组,秀清坐在最外面,同桌阿玉坐在靠走廊位置。阿玉的家距离学校不远,学校位于黄家湾附近,班上所有的黄氏学生都住在学校附近。 小学没打好基础的秀清面对数学中的正负数和XYZ之间的演算总是一头雾水,戴着眼镜的数学老师跟六年级的秦老师年龄相差无几,但却十分严肃。她经常用淡黄的竹根指着黑板上的解析式,竹根触碰黑板的声音令人后怕。起初一些简单的正负数秀清还能理解一些,作业勉强能独立完成,到之后的根号与方程式秀清是一塌糊涂。而阿玉跟红红一样学习认真,又质朴无华。秀清厚着脸皮的问阿玉借作业抄袭,阿玉见秀清可怜便把自己作业给秀清抄了。有一次,班上有位跟秀清一样总是抄袭作业的同学不慎把两道题的答案抄反了,被数学老师叫到讲台上用竹根狠狠的敲打着,那肌理明显表层油光的竹根在煞白灯光的照耀下总是明晃晃的,那敲打的声音如同啄木鸟的喙频繁啄食树木的声音一样清脆。“以后要是再有那位同学抄袭作业就把吐在地上的痰给我舔起来,也不允许把自己的作业借给同学抄袭,要是有谁把作业借给别人抄的话就一起惩罚”数学老师说,数学老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秀清瞅了阿玉一眼,阿玉没有回头。 从小学一直到初中的梵梵成绩始终保持着优秀的水平,他写的字迹也特别的工整好看,他的同桌阿岚是班上女生嗓门最大的一位,但学习成绩也十分优秀,经常会看到梵梵跟阿岚认真的讨论着数学题,这让秀清很羡慕。在校门口有个写水彩字画的师傅,梵梵花了两块钱让其写了“奋发图强”四个大字,挂在家里堂屋的墙上。梵梵跟秀清一样都是家中的老小,更巧合的是他的大姐跟秀叶在县城读高二,且是好同学,之前那次梵梵大姐来到秀清家,秀叶炒了四个菜结果没有炒好。梵梵大姐跟秀叶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同一个班,高中分开了,秀叶考上了重点班,梵梵大姐在普通班。而梵梵二哥在秀民一个班在读初三,梵梵二哥爱打篮球,成绩中等,他们姐弟三学习成绩最好应该是梵梵了,而同样的家中老小秀清确是成绩最差的。在好多时候,阿玉不借作业的时候,秀清便只好借梵梵的作业抄袭,梵梵想着各自哥姐都是要好同学,所以从未拒绝秀清。而一般的家庭作业秀清都会让秀叶写,秀清承诺会替秀叶洗碗扫地,但当秀叶写完作业后,秀清会突然反悔。 语文的有一节课是《走一步,再走一步》,戴着眼镜的语文老师课堂上也总保持着严肃的氛围,在这一节课讲完后,让班上每组外侧同学说出一个跟原文匹配的题目,“到达眼前的终点”“最初的一小步”“童年的经历”这些特别合适的题目被之前的三组同学们都陆续说出。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童年的经过”秀清说到,“是经过还是经历”语文老师以为自己听错向秀清确认到,“童年的经过”秀清回应,他本以为自己说出了标新立异与众不同的题目会被老师夸赞一番,“确定是童年的经过吗”老师有些惊讶的质问,“经过”秀清开始有些惶恐不安的回到。课堂陷入了沉默,此时的氛围就好像是戛然而止的音乐会,像是流淌的河水突然中断,像是转动的指针突然停摆。“要是以后再遇到这样学生的话,其它课就不用上了,我去那个班上课的时候,就拿着语文课本跟着去那个班”老师对着全班说,秀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愚钝,他耳根发烫,脸颊绯红,班上的所有同学回答完都陆续坐下,而他独自突兀的站着。 在小升初考试的时候,有一道问答题,中国的第一辆汽车在那里生产,秀清填的是美国,教室中巡查的监考老师看到秀清的卷子时一声叹气,朝卷子上的美国指了指,秀清用圆珠笔将其抹实后又填上英国,监考老师怒拍桌子,打破了考场的安静,同学们的目光纷纷朝秀清瞅来,那一刻他感觉要是地上有个洞就会钻进去,而这一刻,秀清也是如此。 有一次星期五的最后一堂课结束后,语文老师真的进来了,她之前说星期五之前需要把《桃花源记》背会,只有背下来才能回家,学生们本以为老师的话仅仅是玩笑而已,没有谁会当真,因为之前很多老师都说作业没有完成星期五不让回家,结果到星期五的时候老师走的比学生还快。而不曾料想语文老师动真格了,班上也仅有几位成绩好的同学能背下来跟着大批其他年级学生回家了。看到三班四班的同学都陆续从走廊上出发后,班上的学生开始着急了,郎朗的背书声如同洪流般响彻教室。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一丝红晕和焦急,害怕没有准时回家会被爸妈责备。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背记,班上约有一半学生通过而回家,秀清也感觉自己背的差不多后便拿着课本去门口背诵,语文老师坐在教室门口,背一个走一个,能背下来的后面会有李老师的签名,李老师的艺术签名很难模仿。当秀清去背的时候,背完第一段的时候,他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袋,鸟儿从宝塔松下飞向河道,秀清脑子一下懵了,“背熟了再来”李老师斩钉截铁的说,一边回到座位上一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恢复了流动。四十分钟后,班上还剩下十多位学生了,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往常这个时候就快到家了,秀清默背了几遍后确信自己没问题了便拿着课本去了。“都回去吧,星期天晚自习后去我办公室背”秀清正准备去背的时候李老师突然走到讲台前说到。李老师走出教室后,秀清眼睛注视着虚空,同学们匆忙跑出教室的声音传入耳根。 班主任的英语课遇到拗口的生词时,秀清会在单词的后面用汉字标注,“basketball”后面标注“把石K特波”“volleyball”后面标注“我累宝”“Australia”后面标注“奥似追女儿”“dictionary”后面标注“低可森侧瑞”秀清拿着课本到严老师那里背单词的时候,他看到严老师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心里就忽然褪去了紧张感,秀清心里明白这样在单词后面标注汉字严老师不会生气,严老师的那种浅浅微笑像是对秀清的这种学习方法表示认可,也让秀清对学好英语产生了一丝兴趣。 生物课是秀清最喜欢的课程,教生物的贺老师微胖略显臃肿,但讲话风趣幽默,常常对一些成绩差的学生批评中带着一丝调侃,进行抽象的比喻,让人忍俊不禁。和其他功课不同的是,生物课中的很多知识要点仅需要死记硬背即可,没有过多动脑的环节,生物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都是背诵一些相关知识要点。回到家后,秀清会一边放羊一边如道士一样背诵着这些知识,他一直背诵着什么叫做体循环,什么叫做肺循环,什么叫做呼吸。星期天晚自习后去生物老师的宿舍中背课的时候,她一般会一边喝着刚冲泡的豆奶粉,一边吃着刚剥开的熟鸡蛋,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被子叠的如豆腐块一样。秀清第一个背完后,贺老师之后在上课的时候会当着全班的面夸赞秀清,讲秀清的学习态度好,能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秀清心里一阵激动,但真正考试的时候分数却低的可怜。 带地理课的纪老师十分温和,秀清发现凡是自己不擅长的课程老师都很严肃犀利,而那些感觉学的还不错的课程老师都没有脾气。但像纪老师这样温和的老师也会让一些痞子生得寸进尺,明目张胆的做各种小动作,课堂的氛围也有点乱,有时候纪老师忍无可忍后说:“谁再说话就到讲台上来说个够!有些学生不要以为我不点出来就不明白,上课不认真学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对不起的是辛辛苦苦把你抚养长大的父母”课堂瞬间鸦雀无声,安静的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纪老师也会让学生们熟记一些知识要点,会让学生们去她房里背诵。整个学校除了校长有一间办公室外,还有一间会议室和教务处,剩下都是教学楼和老师以及学生的宿舍楼,老师的宿舍楼在小花园南侧紧邻国道挨着综合楼的一栋旧房子,老师的宿舍一般是两人一间屋。 思想政治和音乐老师都是晏老师,她那齐肩的短发盖住了两边的脸颊,有一边的脸颊上留存着一道疤痕。她跟学生们看过那道很深的疤痕,说是上学的路上贪玩摔伤的,讲到至深处,晏老师眼眶潮湿,她有些羞涩的扭头朝窗外用手腕擦拭了眼里的泪花,阳光洒在她脸上,从她那晶莹的眼神中秀清感觉到一丝坚韧和温婉,这也使得秀清感到莫名的怜惜。晏老师是所有老师中最年轻的一位,还未成家,她向学生们吐露自己的惨痛经历透露出女性的柔弱,但更多的是想让学生们要明白大胆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困境,学会独立成长,在平安健康的时候学会知足,在青春年少的时候要认真学习。晏老师的分享触动了班上很多女同学的思想,但这些男孩子依旧调皮的做着各种小动作。 学校每星期的伙食费是十三元,一共十三顿饭。星期天到校后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吃大伙,伙房用洗脸盆大小的胶盆盛饭,学生们会把盆里的面条或米饭端到伙房外面的篮球架下分饭,一盆饭供十个人吃,五位男生和五位女生。每一个盆都有一位负责打饭的学生,负责打饭的学生叫席长,一般席长都是班上成绩好,素质高,有正义感的学生。吃大伙食一顿一块钱量足都能吃饱,尽管如此还有四分之一的留宿生不上大伙食在校外吃快餐。喷香的包子豆浆、热乎的盖饭味道虽比校内好,但生活费要比校内多一半,所以在校外吃的同学多半家境殷实父母给有足够零花钱,和秀清一起从小学来的同学,除萧正勇外,都在校内吃大伙食。然而,秀清自己和阿运也没有上伙食,因为家境困难。每个礼拜阿运妈妈都会蒸一锅馒头装进塑料袋内给他带上,有一次带了两个包子,他用旧作业本的纸包上计划到校了晚自习吃,结果那纸都粘到包子上了,舍不得抠下馍皮,他便连着纸一起吃进了肚子里。 校门口看大门的是一位姓陈的矮胖大爷,陈爷住在巴掌大的一间小屋中,屋外有一个大钟,钟声决定上下课的时间,一般上课的时候,陈爷会敲三下钟声,下课的时候会敲两下钟声。此外,陈爷负责给学校所有的老师烧开水,他有两个炉子里常年烧着蜂窝煤,将烧开的水倒进暖壶中,老师们拿着空壶来换装满开水的暖壶。也会有一些学生在陈爷那里买开水,两毛钱一壶,需要自己带暖壶,阿运从家里带的大饭盆从来没有打过饭而是从陈爷那里打开水,他一般会在吃早饭的时候给陈爷一毛钱将饭缸倒满开水,每顿吃着干馒头的时候会喝着凉白开。 秀清和秀民也会每月从家里带干粮,云彩会将馒头切成馍片然后用菜籽油炸的金黄给俩儿子带上。此外秀清和秀民还会带上油辣的酸菜和红薯干,冬季的时候,云彩会蒸上几大锅从地里新挖的红薯,蒸熟后切成五六个小块,搁在石板房上晾干,装进袋子里半月后便会附上一层白霜,嚼着甘甜解馋。秀清每星期带的红薯干都会分给梵梵和章吉辉一些,因为秀清经常抄袭他们的作业。秀清和秀民每个星期的生活费一共十五元,一般十三元会上伙食,每个星期天和星期四晚自习后会各买一包干脆面两人分,剩下一块钱一般是买两根圆珠笔芯了。 秀民是班上的尖子生,也是席长。好多次拿下了年级第一的成绩,家里堂屋的墙上贴满了秀民和秀叶的奖状,秀清会把秀叶的奖状名字改成自己的让来家的客人看见,或许也不是,秀清只是觉得那样好玩,让外人觉得这姐弟仨都特别优秀,秀清把秀叶奖状上的名字改成自己的时候,秀叶觉得无所谓,因为一方面她对初中的奖状已不再感兴趣,另一方面曾经在初中时叱咤风云到了高中却发现都是卧虎藏龙,她也因此变得不再备受推崇,她觉得自己所要学的知识还差很远。 一般在给前面九位同学打完饭后,秀民会端起盆子将底部的汤汤水水都刮进了饭盆里,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端到宿舍内分给秀清一半,他们会将箱子中金黄的馍干连饭一起吃下,这样就不会出现吃不饱的情况。之后席上的九位同学都得知秀民会把饭分给弟弟两人吃,那九位同学在打饭的时候会主动说少舀一点,尤其是女生更会跟秀民客气的讲,秀民本以为自己和弟弟同吃一份伙食会被同学说闲话,但没想到同学们都这般体谅理解,但越是这样,秀民就越发的不好意思,他捏着饭勺的手总是发抖,害怕给同学打多了自己和弟弟吃不饱,又害怕打少了对不住同学们交的那么多伙食费。秀民成绩好,同学们有棘手的作业请教秀民的时候他都会细心讲解,这也使得秀民受同学们的欢迎。 一般早上是面条,中午是米饭,配有萝卜丝白菜粉条菜,下午隔一天面条一天米饭。星期五的上午是特别软和的馒头,每个月会有一次花卷,也入口,会有鸡蛋汤和菠菜汤。由于山高路远,每次秀清秀民星期天中午吃过饭后,翻山越岭徒步三个多小时到达学校的时候几乎耗光了能量,晚自习后已经饥肠辘辘,他们会买一包方面从陈爷那里花一毛钱买来开水泡面后分着吃,由于泡面分量实在太少,秀清会趁着黑夜没人注意在堆着大白菜的伙房外揪下一大把白菜叶泡进碗内,拌着方便面的调料喝的干干净净。 每个晚自习后,附近的学生都会快步的走出校园跑回家中。校内的小卖部挤满了摩肩接踵买零食的学生。一次在秀清准备买方便面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趁着人多之际从摆满零食的案台上悄无声息的偷走一包干脆面和麻辣皮,这不是梵梵吗,秀清正准备走近梵梵身边招呼,但他一本正经的跑回了宿舍。秀清在原地踟蹰,梵梵的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在老师同学眼中也是优秀的学生,秀清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秀清明白梵梵家里跟自己一样相对贫穷,梵梵的行为也使得秀清有些羡慕。因为秀清一直觊觎案台上的各种零食,每当有同学在他面前吃那些零食的时候秀清心里就搀的慌,而能够趁着混乱不用花钱“拿走”这些零食,也是一种本领,更是秀清一直以来的夙愿。没有考虑太多,第二个晚自习后秀清也趁着混乱之际拿走了两包干脆面,他跟秀民一边吃一边兴奋的笑着,他跟秀民说这是浑水摸鱼来的,秀民似乎没有表现的过于开心。 白天上课的时候,秀清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能尽快结束,晚自习早点到来,去弄些吃的,午饭和晚饭再也不用担心不够吃了,因为晚自习后会有“免费的零食。”秀清会把偷来的方便面带回宿舍跟秀民蒙在被子中嚼着,偷来的果冻他会躲在小花园的油松下趁人没注意一口咽下,果冻的滑润使他感觉整个呼吸道都通畅了很多,他发现吃从小卖部偷来的零食特别有成就感,特别幸福,也特别自豪。但他却不想将这种自豪分享出去,始终隐藏在心底暗自窃喜。 有一次中午吃过饭后,秀清计划着买圆珠笔,一般圆珠笔放在案台内侧,而旁边也有五六位学生在挑选着零食,秀清趁着老板娘和学生不注意的时候拿起两袋锅巴装进了外套内侧,他用左手兜着避免从下侧漏出来,不巧进来一位微胖的男生,在门口的时候他碰到了秀清的胳膊肘,衣服里的两袋锅巴没有兜住掉在了水泥地上,秀清明白自己暴露了。“嘿,你是那个班的学生啊,过来过来”老板娘喊叫的声音让时钟暂停,秀清第一时间想快步的跑出去,但他无法跑出这个校园,终究会被追上,到时候班上人都知道了,岂不是更没面子,他捡起两袋锅巴面红耳赤的放到了案台上,一旁几位女生好奇的盯着他,“你是那个班的呀,你这学生娃子咋能偷东西啊,我给你们老师说”短发齐耳的老板娘从“L”形的柜台内走出后说道,秀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跟傻子一样愣在原地低头,“嘿,你这娃子问你话呢”老板娘拉大嗓门说,“我是··我是初一(2)班··秀清”秀清想撒谎但发现自己说了真话,“你这娃子以后再偷东西的话我就要跟你班主任说了”老板娘略微和气的说,“不会··不会的”秀清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幸好进来了几位买东西的学生,老板娘又回到“L”形柜台内侧了。 秀清走出了小卖部,他看到伙房的大妈在清洗着一大摞五颜六色的胶质饭盆,几位初三年级的学生在打篮球,云被风拉长,树叶渐黄,冬季就要来了。这一晚,秀清辗转反侧未能入眠。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严老师走进教室跟往常一样正常教学,没有看出任何异常,秀清甚至不敢直视严老师,哪怕严老师朝自己多瞅一秒,秀清就觉得如箭一般射来。然而就在即将下课的时候,严老师走近桌前微微弯腰对秀清说:“秀清,你中午到我办公室一趟”“嗯”秀清点头回应,严老师也只是在秀清面前停留了几秒钟,甚至多半学生还没看到,秀清心里舒缓了一口气,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中午不知该怎样面对严老师的质问。 “你咋回事呀,我看你一直不是挺老实的,咋偷东西啊,这么小偷东西就不对了,养成这样的习惯对长大以后没有好处的”宿舍内的严老师放下了正在批改的作业对秀清说,“其实我··其实··我以后不会了”秀清吞吐的说,他想把梵梵也偷东西的事跟严老师说,但看到严老师一改往日的严肃变得和蔼可亲又这般轻言细语的教导,秀清又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我知道你也是农村来的,条件不是很好,买不起千万不要偷,你要好好努力学习以后就能挣钱买很多东西的,知道吗,其实呢,现在你们至少还能吃饱饭,我跟你父母小时候那个年代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再苦再累再穷也不能偷东西,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贪小便宜”严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走出那栋老师住的三层楼宿舍楼的时候,秀清忽然感觉如释重负,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他本以为严老师会当着全班的面批评自己,他也甚至以为会被严老师狠狠的教训一顿。但严老师不仅留住了自己的面子还这般苦心孤诣的教导,秀清忽然感觉自己不是一粒尘埃,而是一棵可以长成大树的苗子。他走进了池塘边,看到金鱼已经被人砸死沉在水底,白白的肚皮已经浮肿不再游动,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卷来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水面,冬天就要来了。 冬天的早晨,伙房外的篮球架旁有一口装有热水的大锅,学生们各自端着洗脸盆每人领取半瓢热水,凉水一直往里续,柴火也在熊熊燃烧着。学生们将装有半瓢热水的盆子端到伙房与小卖部接壤的小水池处洗脸。好多懒床的学生一般都是起床后不洗脸冲进教室了,还有一些让宿友将洗脸水端到宿舍来简单的洗一下。很少有人刷牙,因为池子太小耽误时间,刷牙的人需要更早的起床。秀清一般都是在星期天的早晨刷一次牙,一盒高露洁牙膏一家人一般会用大半年,用到最后秀清都是用筷子将牙膏给擀出来,新打开的牙膏盒子秀清一般会制成小汽车。 年腊月,阿运的父亲因病去世,父亲患有肝癌却一直没钱治疗,就这样拖下去一天天消瘦,露出筋骨,最终撒手人寰。由于在村里寿诞或喜事的时候阿运家从未随礼,阿运父亲的丧事村里也无人前来帮忙,阿运妈妈从娘家找了一些男丁过来简单的将丈夫埋了。阿运姐姐和妈妈也没有过多的眼泪,他们似乎早已预料这一天会到来,显得平静中夹杂着沉郁。之后阿运家便更少和邻居们往来了,由于家庭实在贫困,阿运也没在上学了。阿运也很少外出了,邻家的陈婶偶尔会馈赠他们家一些粮食。 春节的时候,原本清寂的山村瞬间热闹起来,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陆续回到了家乡,聚在一起沐浴着山村的微风嗑瓜子、炸金花、斗地主。大人们都是在门前开阔的地方打牌,而秀清这样的孩子们会躲在屋后的田埂里或者房顶打牌。大人们玩的是一块钱底注,孩子们玩的是一毛钱底注。有一把牌,秀清来了三张二,但手中的钱快输光了,他就主动把牌亮给身边的同伴说:“你看这牌敢要吗”同伴说可以试试,“一毛,跟一毛,两毛,跟两毛···五毛,再跟五毛”秀清一边上的时候又故意把牌拿起瞅瞅佯装牌不大犹豫,结果这一把他赢了将近五块多,而输给他钱的正是小学偷九块钱的嫌疑人阿飞,阿飞那一把来了同花顺,本以为会大赢一把,没想到栽给了秀清,秀清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这一年的正月初,云彩、杨文和秀叶跟往常一样去往各个姨家拜年,各个姨多半都住在镇上,最远的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而秀民带着秀清去往爷爷的妹妹姑奶家拜年,姑奶家的村子在屋后的山顶隐约可见,走大路的话需要走到初中学校的黄家湾附近再沿着山脚下的土路往回拐,而那样几乎需要大半天是时间才能到达,兄弟俩走的是一条荒草萋萋人迹罕至的山涧野路。这条路最开始的一段是沿着几年前云彩去后山砍柴的方向一直走,路过曾经摔下来的那个大石头的时候,秀清看到石头依然没有变化,贴地的位置生长着还魂草、石柏、岩柏草和黄疸卷柏,旁边的油松更高了一些,树杈中有一处鸟窝,偶尔能听到雏鸟唧唧的叫声。 一直朝山沟的方向往下走,途径那一处百年老宅的门前,那破败的门窗早已扎进建造墙体的黄土中,缝隙中长出一些安眠的藤蔓,表层的叶片跟蜻蜓一样在憩息,旁边枝繁叶茂的古树依然青葱,在这大山深处与自然融为一体,享受这干净的雨露阳光,不被惊扰,默默生长。一些小溪水从山腰间的林野间流出,越往下走脚下的地面越发潮湿,清幽的小径被两侧细长的藤枝遮掩,需俯身钻过。四面环山,如同来到原始森林,经过两个钟头的林间穿越,终于到达山脚下,两山之间的沟里流淌着清澈的溪水,一些农家妇女在干净的石壁上洗衣摘菜,溪岸旁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土路,这条土路往出数公里便是黄家湾的岔路口。土路两侧零散的分布着一些人家,在公路旁盖房的多半都是两层楼平房,而山坡上都是低矮的旧房。沿着生长着嫩绿小麦的梯形田埂一路往上,晌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适时秀清秀民都脱下了毛衣,额头也渗出了汗水,他们一直徒步到山腰处终于到达了姑奶家。 窝在老屋床上的姑奶一副憔悴的模样,头发略显花白,面部的皮肤明显松弛,粗糙的双手如同槐树皮一样,她的手撑在床沿上面对着俩孙子的到来露出慈祥的笑容。“有十多年没看到你们了,都长这么大了”姑奶说着嘴角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姑奶也只是在秀清幼儿的时候去过猪山村,曾经襁褓中的幼儿十余载长成了小伙令姑奶十分激动,在菜园忙活的姑爷马不停蹄的赶回,他从柜子里掏出了七八个柴鸡蛋在灶台处碰开搁进锅里,锅里之前加有凉水,姑爷将干槐树枝塞进灶内开始忙着给兄弟俩烧茶。之后又从盛有玉米的柜子上抓来了瓜子、花生和芝麻酥搬来两把椅子让兄弟俩落座,荷包蛋快煮熟的时候,姑爷放进一些发酵的糯米,又在两个碗里放进了白砂糖,从锅里舀起糖鸡蛋,一个碗里四个,兄弟俩感觉受到了姑爷宾至如归的招待,他俩一边傻笑一边吞下几个糖鸡蛋。 姑爷的儿子一家早上去小姨那边拜年了,说是下午回来。兄弟俩便走进了一旁的竹林,秀清在竹林中发现了跟数学老师手持一样颜色的竹根,数学老师曾说谁家要是有竹根的话给她带来,但班上没有同学把竹根带给她。秀民趴着光滑的竹子练习着倒挂金钩,他也会将脚搭在较粗的树上,倒立着练习二指禅,看到秀民的肚子露在外面,秀清会用竹叶挠他的肚皮。姑爷在一旁守着俩外孙,生怕发生危险。 晚上在叔婶一家回来的时候,炒了一大桌子菜,暖上了自家酿造的柿子酒开始热情的招待着兄弟俩,叔婶家的两儿子长得健壮结实,老大龙哥跟秀民同一个班级,理科方面也非常优秀,老小比秀清还小两岁,但酒量惊人,表叔父子仨加上姑爷车轮式的跟秀清秀民陪酒,导致兄弟俩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他们还把门前新劈开的干木柴拿到火炉旁为兄弟俩烧火取暖。晚上的时候,把新被子拿出来给兄弟俩盖上,秀民一直在跟龙哥聊着学校老师的教学特点,又聊着班上的一些同学,之后聊了关于未来的梦想和发展计划,一直持续到夜半更深。 第二天龙哥妈妈表婶把横梁上挂的獐子肉也取下来顿汤吃了,一天三顿叔叔都让秀民俩兄弟坐上席,并不停的给两小子斟酒,兄弟俩喝的晕晕乎乎的。但尽管如此,父子仨依旧热情的继续让兄弟俩喝酒,龙哥说我喝四杯,你们兄弟俩一人喝一杯,兄弟俩不好拒绝便奉陪。婶婶不停的往兄弟俩碗里夹一些樟子肉和瘦肉,秀清大口的吃着,最后碗里摞的肉实在太多,他端着碗假装出来吃,趁着叔婶没注意的时候,秀清将一些略肥的肉夹着丢进了布满一层残叶的竹林中。 离别时,姑爷突然从床头的衣服里掏出两张崭新的二十元钱强塞给兄弟两,“我这一点心意,不多,买双袜子穿”姑爷语重心长的说到,兄弟俩不收,将钱退还,但姑爷硬塞着要给兄弟俩,兄弟俩只好扔下钱往回跑,阿龙哥捡起钱一路追。在那布满碎石两侧长满茅草的下坡路上,俩兄弟如同羚羊般猛跑,后面的龙哥如同猎豹般狂追,鞋子摩擦地面溅起了白色的灰尘,约莫两公里后在田埂旁的椿树下成功追上秀民,龙哥拽着秀民的衣服将钱塞进了他兜里,龙哥转身往回走的刹那,秀民将钱掏出扔在了地上继续带着秀清往下跑,阿龙哥再次捡起地上的钱一路狂追,场面犹如一场激烈的马拉松赛跑一样,在布满碎石的下坡路特别滑,秀清不慎摔了一跤,阿龙哥追上后将钱从秀清脖子塞进衣服里,“别再往地上扔了,我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捡了”阿龙说,秀清的手腕磨破了一块皮。他掏出钱扔到地上继续往下跑,跑到一处堆砌田埂的石坎处,由于太猛没有刹住从路基上翻了下去。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为保证学生的饮食和交通安全,学校要求所有住校生必须统一上大伙食。星期天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伙房交纳十三元伙食费。班主任严老师会在晚自习开始前的几分钟来教室核查。起初的时候,仍然有一些家境优渥的学生没有上伙食,之后在老师当全班学生批评后才终于上伙食,然而像萧正勇这样交了伙食费依旧经常会在校外吃美味的小吃。秀清听到自己的名字也经常被严老师喊出时就一阵苦涩,起初的时候,他还是继续执拗,基本过了星期一严老师就不会管了,然而那个星期一英语早自习的时候,严老师走到秀清的课桌前问:“你这咋回事啊,班上都上伙了,就你一个人不上伙”“我跟我哥一个伙食,也吃的还行的”“你要是有啥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帮你解决”“嗯嗯好的严老师” 秀清常常看到班上的几个痞子欺负一位女生,她是牛家村的阿翠。好几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秀清看到阿翠跟牛家村的几位同学一起回家,尽管会碰见,但秀清会刻意跟阿翠保持着数十米远的距离,有时候在经常休息的水潭旁遇到阿翠也在那里休整,秀清跟秀民就不会停下继续往回走,刻意避开她们。当秀清快要翻到山梁时,会看到阿翠走进濑子家不远的一处老屋,屋前的菜园中有数只鸡在啄食。而在学校教室中,秀清也从未跟阿翠说过话,当然阿翠也很少跟同学们说话,她总是默不作声的看书写作业,成绩也是离奇的好,但由于太孤僻没有学生们跟她说话玩耍,但老师们却蛮喜欢她的。 经常欺负阿翠的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几位男生,他们不仅是班上的捣蛋鬼,更是与其他班级的痞子生混在一起,都是以胖子为首的霸权势力,在学校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把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后院。不过学校也确实属于胖子家的后院,紧挨着综合楼外侧的房子就是胖子的家,胖子的老爸是山西煤老板十分有钱,整个国道一眼望去也就是胖子家盖了四层楼,一层是大型的综合卖场,文具、零食、粮油、衣袜等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属于整个黄家湾地区最大的综合卖场,校园内小卖部的商品不到胖子家的五分之一,不仅是学生以及很多老师都会去胖子家买各种生活用品,以至于胖子的妈妈跟学校的很多老师基本熟络。 胖子常常上课睡觉、拉帮结派欺凌其他学生、在厕所抽烟、在课间炸金花、晚上在自家的房顶用激光笔照射学生的宿舍楼,公然挑衅学校的权威。胖子的行为影响极其恶劣,不仅仅是严老师批评,就连教务处主任也对胖子再三教育,胖子的妈妈也因胖子的恶劣行为经常被传唤至学校。然而那雍容华贵的胖子妈妈每次跟教务处主任或是严老师见面时脸上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就像是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那样开心,胖子妈妈并没有因胖子的捣蛋行为而感到丝毫羞愧,被传唤到学校的胖子妈妈就像是去公园遛弯一样从容自在、不以为然跟老师招呼时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轻松坦然,对此,严老师表示无言以对。 胖子的“小弟”们经常把阿翠挤到教室的角落里轮换着跟阿翠亲嘴,也有时候他们把阿翠按在座位上用粉笔涂抹她的脸,阿翠用自己的课本去砸他们,但这帮痞子会得寸进尺的夺过阿翠的课本扔在地上。他们会故意会在阿翠背后猛推她,阿翠面前的痞子会趁机搂住阿翠亲她,阿翠的手在空中挥舞,那痞子就两只手抓着阿翠的两只手,就像是芭蕾舞演员一样在走廊中来回游离,阿翠用脚揣痞子,痞子开心的用脚把阿翠勾倒在地上,阿翠的脑袋差点撞到课桌上,阿翠挣扎着怒吼着大骂着咆哮着,班上的同学们熟视无睹冷漠的观望着,不,是幸灾乐祸的观望者。阿翠起来后,她的头发灰扑扑的,后背上的衣服也沾满了灰尘。几个痞子也会用扫帚头戳着阿翠的头发,会把阿翠系在头发上的皮筋拽走,之后阿翠不得已就剪去了长发,而那个最经常欺负阿翠的痞子就是她同桌。秀清不明白阿翠为何没有跟老师说调换座位,不跟这样的同桌一起坐,那痞子同桌还强制性的把阿翠作业本拽过来抄袭,对于这一切,阿翠从来没有流下眼泪,始终在默默的学习着。 看到阿翠被欺负的时候,秀清心底开心又有些同情,秀清特别憎恨牛家村的人,他恨濑子偷走了母鸡拒不承认还出手打妈妈,他恨躲在地里的中年男人将阿鹏拖着暴打,还让阿鹏的父母去赔礼道歉,并将撬下田埂的石头搬起来码好,阿鹏父母把伙同捉蝎子的事告知了云彩,秀清为此吃了一顿鞭子。秀清一般星期五回家的时候,会在牛家村的水井里洒些泥巴,在洒泥巴之前他会趴在井边涰饮几口清凉的井水。秀清希望牛家村的人学习越差越好,而偏偏阿翠成绩这样好受老师的器重,这使得秀清特别嫉妒。而正巧痞子们对阿翠的伤害让秀清心里满意了些,可是看到痞子们这样的放肆,加之同学们的漠然,秀清心里又莫名的同情,不过看到阿翠这般的隐忍和坚强,秀清便不再那样过度的担心。 年纪最捣蛋的学生在一(2)班,年纪最优秀的小豌豆也在这个班,小豌豆期末考试年纪第一,且与第二名有近三十分的差距,可以说是老师心目中的骄傲。小豌豆不仅学习好,长得也清灵窈窕,性格随和,画画、唱歌、书法等多才多艺。最要命的是家境优渥,爸爸在北京包工程,主要是給新建大楼做空调保温施工项目,杨文之前在北京的时候就是跟小豌豆的爸爸干活。小豌豆爸爸的成功有着传奇色彩,据说最初也是工人的时候,在工友们都埋头苦干的上班时间小豌豆爸爸游手好闲,而当工友们都下班的时候,小豌豆爸爸就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所负责的几节风管施工,不巧被巡场的项目经理看到,之后一些工程都转包给小豌豆爸爸了。小豌豆因小学在北京上的,因出色的教育水准使得小豌豆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班上的所有学生都以小豌豆为榜样。因深受老师器重,所以一些痞子们也不敢招惹小豌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豌豆的哥哥痞里痞气,初中混了三年沾染了各种顽劣,中考倒数便辍学了。不过开着小车在爸爸的工地里当领班也一样的呼风唤雨。 小豌豆是学校为数不多在校外租房住的学生,她租在校门口包子店的楼上,坐在教室最外一排的秀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小豌豆晚自习回去后在窗前依旧伏案疾书的身影。她时常做作业疲乏的时候,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轻揉着两边的太阳穴,秀清也经常会看到早晨的时候小豌豆会在窗前做一些简单的体操,她的房间总会比教室的灯先亮,也爱吃一些干脆面之类的零食。 由于秀清经常吃家里的炒花生,干馍片,吃完后又喝凉水,加之宿舍正好在一层,常年晒不到太阳,被子潮润润的,这导致他喉咙干痒,开始咳嗽。老师讲课的声音和他剧烈的咳嗽声杂糅在一起。起初咳嗽吐出的是清痰,之后渐变的浓黄黏稠,吐在地上的痰用鞋子来回蹭开后亮晶晶的,地上还未干就反复的从他喉咙里吐出,导致唯独他座位下的那块地面跟雨天一样潮湿。他总是感觉有异物恰在喉咙内十分难受,晚上在冰凉的床上他的咳嗽更加剧烈,如老头一样的咳嗽声常常把宿友们震醒,秀清的咳嗽导致架子床来回摇动使得上铺的两位同学睡不着觉。幸运的是,秀民成绩好,同学们不怎么计较,但即将中考的他们本来学习任务繁重,晚自习回来晚,秀清这样的咳嗽多少有些让宿友不悦,表面虽不言语,但心里对秀民多少产生意见。 秀清总以为时间一长就会自然好起来,但持续了一个多月,他的咳嗽不仅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日渐严重,一声咳嗽就带动着肺部一阵疼痛,之后引发头晕症状甚至还有血迹。起初,云彩熬了雪梨汤、又弄姜汤但未见任何效果。云彩带秀清去了镇上的卫生院,结果医生开了一百多元的药,各种药一大堆,看到云彩正要付钱的时候,“这小感冒过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的,买那么多药干嘛呢我不吃”秀清气愤的说,“你得吃,你咳成这样了,有肺炎症状”云彩说,“你买那么多药我不吃,你要买的话你吃”秀清看到云彩真的把钱付给药店的时候着急的哭了,“你要懂事,身体是本钱,你将来好了挣大钱的时候再还给我”云彩语重心长的安慰到。 回去的路上,秀清如鲠在喉一样难受,总是叨叨着云彩不该花那么多钱买药,他觉得自己一直很节省舍不得上伙食就是希望家里能多攒一点钱,然而云彩却花这么多钱给自己买药,他气的喑哑无言,悲伤不已。但是呢,看到这样多的药,他也深信吃完后一定会好起来,到时候就不会在教室中在宿舍里大声咳嗽了,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那种期待使他心里又踏实了些许。 初一结束的时候,全年级有将近五十多位学生先后辍学了,多半都是偏远地区家境贫困的学生。还有一些比较老实总是被班里痞子们欺负的学生也辍学了,像书波、章明他们一直老实巴交的,虽然成绩差,但为人和善,这样的性格导致那些痞子发挥着自己恃强凌弱的本领,老实人离开了,但痞子们都还在。从小学一起来的阿琴、小娟也辍学了,她们家境殷实,长得也娟秀可人,唯独成绩不敢恭维,生物老师幽默的对她们说要是成绩也能跟长相一样就好了,几乎所有的作业她们一律抄袭。阿琴、小娟她们字也写的不赖,作业本特别工整,只是面对老师的提问一脸茫然的不知所措,她们的离开主要原因是对读书没有任何兴趣,但长得那样好看应该可以嫁个好老公。 只是有位来自安槐的阿桃成绩特别不错,只是她父亲车祸死亡了就辍学了。从水泥厂上安槐村的全是陡峭的盘山路,只有拖拉机和摩托车勉强能走,阿桃的父亲主要是以跑摩托车为生计,常常蹲守在水泥厂的路口处等候顾客,从水泥厂拉人到县城一般是三块钱一位,每个星期五放学阿桃父亲会来到校门外等候女儿,摩托车一般会带两人,除了带阿桃外还会带同村的一位女生,一路颠簸回家后身上已经布满了灰尘。有一次下雨阿桃父亲早上出来下坡拐弯的时候没有刹住车翻下了山崖,整个人摔的血肉模糊,衣服被灌木划破了口子,下坠的地方杂草已经塌陷下去,一些山石裸露在外面。 阿桃休课一星期在家办完父亲丧事回到学校后,秀清常常看到阿桃的眼泪滚滚而下,落在书本上洇漶开,她用手腕支撑着低垂的脑袋,笔从指间滑下落在课本上,又毫无力气的捏着半晌写不出作业。阿桃太怀念父亲导致她完全没有心思学习,之前成绩还挺好的,父亲去世后给阿桃带来的心里创伤实在太大,在白天之后的夜晚她在被子中低声啜泣,在夜晚过后的白天阿桃一直神情恍惚,她感觉操场上学生们和老师就像是幽灵一样,而教室里学生们永远不止息的说话声让她心烦意乱,她对一切的一切都充满着哀伤与悲恸,没多久,她便辍学了。 小豌豆也离开了,据说是小豌豆爸爸在省城西安买了房,她也转到西安上学了。西安虽然比不上北京,但之前小豌豆上的小学位于北京的郊区,属于私立学校,教学质量虽好,但花的学费却极其昂贵。小豌豆爸爸之前承接了王府井东方广场的部分保温工程,赚了不少钱,便在西安买房落户,小豌豆进入雁塔区的中学后发现班里的同学成绩都很不错,彼时曾经年纪第一的她瞬间变成了中等水平。但她似乎早有预感,依旧如往常一样勤奋学习。 初二上学期开学后,由于新入校的初一学生比上一届明显减少,加上初二初三的学生也减少很多。三个年级的学生都被安排在北侧的教学楼。教学楼一共三层,每层三个教室,下面是初一学生,中间是初二学生,上面是初三学生。秀清所在的二(2)班正好位于教学楼的中间位置。秀民进入高中后,秀清回归到了所在班级的宿舍,他跟玩的好的梵梵同一床铺,秀清不得不每月从云彩那里拿十三块钱上大伙食。 新换的班主任姓陈,更显年轻漂亮,但却非常严肃,她的口头禅是“核桃得砸着吃”陈老师虽然总是保持着高压的状态,但从来未体罚学生,倒是挺意外。陈老师重新分配了座位,依然沿用之前的身高来安排,不同的是这次分配座位男生和男生坐在一起,女生跟女生坐在一起,巧合的是秀清又坐到了四组第一排的靠窗位置,这样老师进教室不会第一眼被看到,而且最外侧纵使第一排也很难被老师注意。这一次教室的窗外不再是国道上的公路和山脚下的河道,而是综合楼之间的操场。让秀清感到压抑的是陈老师正巧带最不擅长的数学,整个初一的数学题基本都是抄的,所以秀清依旧继续延续抄袭作业的习惯。 作业本上很多题对了,但当陈老师提问的时候,秀清楞在座位上不知所云,他的脸就像透红的苹果一样,感觉自己就像聚光灯下的小丑那样难安。也有时候陈老师会让秀清拿着课本到教室后面办黑板报的位置听课,站在所有同学的身后,他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放松,那样就不会时刻担心被老师二次提问了,更不会在意有同学瞅望自己了,而自己可以瞅望全班的同学。只是有时候在下课铃响后陈老师依然在讲课,秀清就特别的不安,害怕二(3)班的同学透过窗户看到自己的囧样,害怕三班同村的红红看到自己被罚站画面。 新增的物理和化学秀清也学的一塌糊涂,那些复杂的电路、电流和电阻之间的转换让秀清感觉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团一样捋不顺,解不开。以及化学中各种元素之间的反应生成的新物质更让秀清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感觉云彩和杨文把聪明的细胞都遗传到哥姐身上。不过呢,幸运的是物理老师和蔼可亲,哪怕是发脾气的时候也显得没有杀伤力,就好像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样,当然这好像对于秀清这样的厚脸皮而言是这样的。化学老师也年轻有气质讲课也很专业,秀清最喜欢看化学老师在课桌上用一些烧杯做一些溶剂的试验,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秀清最喜欢历史课,因为历史老师没有脾气,她来教室只管负责讲课,不在乎学生是否听课。她的眼神也从来不会盯着一位学生超过两秒钟,班上的那胖子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呼呼大睡,鼾声如雷,鼾声甚至一度盖过老师讲课的声音。在上历史课的时候,秀清一般会借来梵梵的数学作业来抄袭,他会把历史书盖在作业本的上面,被抄的作业本放在位兜里,然后飒飒的抄袭着。除此之外,很多学生们都在做着小动作。也只有在分组讨论秦始皇的功与过时,学生们都积极发言,氛围异常浓烈,大胖子也没有了瞌睡感,成为发言最活跃的人。历史老师是全校最有钱的一位,老公在县城开有美食城、照相馆和服装店,所以历史老师也打扮的时尚潮流,抹在唇上的口红荧光闪闪的,尽管四十来岁,但跟年轻的少女一样花枝招展。历史老师走过的地方空气中都残存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语文老师也换成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学生老师讲课中规中矩,备有一大摞教案显得过于正式,缺乏幽默感导致课堂的气氛并不良好。不过她会跟学生们聊一些大学的经历,聊了在非典期间的混乱场面。还聊了毕业时学生们乱成一窝,操场上布满了作业本和啤酒瓶的碎渣的场景。她几乎花了一整节课的时候讲大学的那段深刻经历,学生们从来没有听的那样入迷。 语文的课代表是阿娥,阿娥文静淑雅,当然似乎全班女生在秀清心目中都比较文静。阿娥是典型的偏科,她的作文充满着丰富的想象力继而时常被语文老师引荐分享阅读,史地政等科目也学的很出色,地理老师提问一些冷门问题课堂一片沉默的时候阿娥总能脱口而出。而阿娥以数学为主的理科方面确是十分平常,因此每次数学模拟考试的时候,老师都会让成绩平均的学生临时安排坐在一起,秀清常常看到阿娥面对试卷上的方程式凝神思考良久写不出答案感到同等着急。终于解出答案了,不料却是错的。有一次试卷考试在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和星期天的晚自习两节课进行,星期五老师将试卷下发后秀清只是把选择题胡乱的填一填,然后把解析题都誊抄在演草纸上,试卷被收上周末回家后让秀叶把这些题做完了,星期天晚自习试卷发下来的时候,秀清一股脑的从演草纸上将答案抄上去,结果成绩出来是班上第一,阿娥也在演草纸上抄了几道提,在数学老师讲解试卷的时候,让秀清和阿娥到黑板上解析答案,结果两人如木头一样站立着,这一站便是一整节课。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数学课代表阿海,阿海课间小动作不断,也不怎么认真听讲,各个科目都很平平,唯独数学独占鳌头。各种复杂的方程式、函数及阴影部分的面积他都能从容应对。班上长的娟秀的女生会向阿海请教极其复杂的数学题,这也使得阿海特别受班主任的器重。只是有一次,阿海在数学课上说了一句“NO”班主任让他用作业本炒了一千个NO挂在教室的门上。 一学期不多的几节体育课多半改成了语数外,而语数外老师占用体育课的时候多半说体育老师身体不舒服,这让学生们很郁闷。上体育课时体育老师让蛙跳的时候,秀清却跑着走,当体育老师让双手扁在背后蛙跳的时候,他却屁股着地摔得人仰马翻。后来学校广播体操比赛时,每个班需派出三十二名学生参赛。在演练的时候,一些复杂的体操秀清总是跟不上节奏,结果便是理所应当的被刷掉了。 秀民在高中的第一学期结束后的春节,之前的很多初三同学已经各奔东西,在春节各自在家的时候组织了同学聚会,要好的十多位同学都各自不再跟家长那样走亲访友,而是同学间互相窜着家门玩。年初三的时候,秀民带着秀清再次来到了阿龙哥家,这次来龙哥家并非是探望姑奶,而是龙哥牵头组织了同学聚会,龙哥让秀民的弟弟秀清也来了。 来到龙哥家的时候,叔婶们依旧准备了一桌美味的酒菜,龙哥和弟弟车轮式的跟一桌同学们进行陪酒,兄弟俩喝了斤把酒后依然面不改色,然而不曾料想此时桌上的同学们也开始逐一陪酒,曾经滴酒不沾的婷婷、蕊蕊和梅梅也毫不拘束的畅饮着烈酒,看到女生们都这样的豁出去了,男生们也不示弱,就这样小酒盅四杯四杯的喝着,嫣然不亚于大酒席上汉子们的喝酒场景,甚至有过之不及。同学们喝酒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更不用划拳后再细品而下,同学中的阿志、阿平直接把四盅酒倒在透明塑料杯中一饮而下,气势令人震颤,秀清和他们虽然不再同一年级,但当过一年的宿友,各自也聊的开,秀清见形势有点不同往日,但面对同学们的敬酒又不好意思回绝便在桌下准备了一杯清水趁着同学不注意偷梁换柱,或者有时候跟古代人喝酒一样捂着手,约有一半漏在了地上。 那天晚上,叔婶把家中新劈的柴火放到门前的空场地上燃烧,把屋里的桌凳都搬到了火堆旁让同学们一边烤火一边聊天,月朗星稀的夜晚同学们促膝长谈。桌子上摆着花生瓜子橘子和苹果,可以说是龙哥几乎把家中最好的东西都搬出了,叔婶也特别的热情,在别的家多半时候烧的是只冒烟不见火苗的树根,树根虽耐烧但不会产生很旺的火苗,而一般用来煮饭用劈开的柴火被叔叔一筐一筐的拎出来烧确实让秀清和同学们为之动容。同学们在一起玩着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不料女生们都捉弄阿志让其跟母鸡亲嘴,结果阿志真的做到了。阿志个子小也略显瘦,讲话幽默风趣,酒量惊人且喝完后面不改色,为人热情爽朗,所以呢同学们都喜欢挑逗阿志。 翌日,来到距离阿龙哥三公里外的婷婷家,婷婷的家坐落在山包处,门前的猪圈旁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对面是如地毯一样墨绿的山野,与山野相隔的深沟中每逢雨后便会被厚实的云雾淹没,出门即是云海。住在云海之上的婷婷也长大十分仙灵,性格随和,不仅成绩好,且洗衣做饭喂猪锄草干的有模有样,这样的女孩子被男生娶回家一定是祖上积德。当然,有这样的好姐姐亦有机灵聪慧的妹妹,妹妹的刘海跟额头平齐,双眸澄澈,有着小家碧玉的灵慧与婉约。酒桌上婷婷妹妹义无反顾的替姐姐挡酒,且几十杯入肠后依旧思维清晰,说话俏皮伶俐让人开怀,倏然让同学们惊讶和钦叹。作为客主,姐妹俩亲自下厨烧得两桌美味,以美酒为伴,使得同学们宾至如归,深受感动。 饭后各自踉踉跄跄的走过生长着嫩绿麦苗的田埂,穿过长满金叶莸和黄刺玫的坡地,同学们在山顶的平坦处沐浴着山风手拉手趁着微微醉意跳着舞唱着歌,最惬意的青春时光在这一刻被定格。秀清忽然想起滴酒不沾的姐姐秀叶为何会在同学聚会上喝的酩酊大醉,在青春年少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最真实,每一份祝福也都最肺腑。 转了几天后,秀民的同学们终于来到自家,这一天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时,秀清激动不已,他一度跳起了舞蹈,尽管舞蹈很糟糕,但他跳到十分开心,而且同学们也很开心。这一天云彩也专门推掉了繁忙的事务,为同学们烧酒做菜,女同学们依旧很热情的称呼着云彩姨,云彩笑的合不拢嘴,事后云彩玩笑的对秀民说有没有你喜欢的女同学,秀民脸红扑扑的。 初二下学期的时候,班主任竟然把一位痞子安排在秀清同桌,班主任觉得秀清老实巴交可以跟痞子的顽劣调皮互补,这让秀清十分生气,秀清虽在学校看起来十分老实,但在村里面他也是典型的捣蛋鬼。痞子手上长满了脓疮,痞子常常把脓疮戳破脓水故意蹭在秀清衣服上,秀清不服但又打不赢,被那痞子掐着脖子贴在座位上。此外这痞子还经常用手摸一下裤裆后又摸秀清的脸和嘴,秀清感觉尊严受到了践踏,他想报复,秀清想着趁着放学后在痞子背后偷袭用石头砸他脑袋,然而痞子家到学校的那段路经常有行人车辆来往无法下手后立即躲藏,秀清想花钱找村里的阿牛教训他一顿,但又没有钱。有一次,生物老师让同学们背书,都背会了,这痞子不仅没有背会面对老师的的教导还据理力争,老师啪一耳光煽在痞子脸上,课堂瞬间沉默,秀清觉得实在解气,他心里无比开心,尽管努力强忍,但幸灾乐祸的秀清还是笑出了声音来。“好笑吗”生物老师又给了秀清一巴掌。课堂恢复了前所未有的沉寂。 五一之后,每天中午饭后学生全体午休四十分钟,躺在宿舍的床上,秀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蒙着被子抄作业却被老师发现,老师让他起来在宿舍门口站岗。彼时的校园是白天最安静的时刻,国道上汽车的鸣笛声可以听见,午时的阳光十分煦暖,校门口的陈爷将炉子中烧烬的蜂窝煤夹出,填进炭黑的新煤,校长拿着文件走进校务处的办公室,伙房的大妈在清洗着一大摞装饭的盆子,老师们在批改着作业,每次午休之后,同桌的痞子都会从小卖部花五毛钱买一根雪糕,秀清看着十分嘴馋。 每个星期五放学后,都要统一在操场上集合,校长和教务处主任会进行演讲,他们在演讲的时候振振有词的讲着学生只有一条路就是好好学习。解散后,秀清看到校门口十多位挑着粪桶的妇女涌入校园,朝花园那边的厕所小跑过去,她们争先恐后的舀着坑内的大粪,白蛆在里面游泳,妇女们将大粪挑向一公里外的菜园进行浇灌。与河道隔断的堤坝上常常见到秀清和同村孩子们行走的身影,他们会朝河水面扔较薄的石头打水漂,比着看谁的石头弹得远。 秀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西安理工大学,邻里乡亲们纷纷来道贺。但云彩并没有操办桌席,镇上一些其他家的孩子们考取大学家里的父母都会广邀亲戚朋友来家做客。秀叶表姐考取大学的时候,家里专门操办了盛大的酒席来迎接宾客。门前的炮竹烟花从白天响到晚上,四海宾朋也都陆续前来祝贺。秀叶自己也并没有因考取大学感到太大的开心,因为在班上也有考取北京人大的,还有考取上海复旦的,那些都是县城里的孩子,底子扎实,假期父母还会带孩子旅游以及体验不同的生活,虽然村里仅秀叶考取了大学,甚至整个镇上考取大学的也寥寥无几,但纵观全县,秀叶明白比自己优秀的学生实在太多,所以她亦没有想过兴师动众的操办酒席。云彩想着假如这一年给秀叶操办了酒席,那样秀民考取大学后就不会有人再来了。 虽然云彩按秀叶意愿没有兴师动众,但平日里一些有恩情的邻里还是前来送礼道贺。最让秀叶难以忘怀的是看到爷爷的弟弟也来了,华爷爷拎着二十多个鸡蛋踉跄的走来,鸡蛋虽不贵重,但那却是华爷爷家唯一值钱的东西。华爷爷的独生子常年漂泊在外,做生意或赔或赚,偶尔回来也未给二老稍任何东西,华爷爷和老伴儿日子过的箪食瓢饮,自生自灭,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却把能卖钱的鸡蛋拿了过来。那一幕忽然让秀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那送来的那是鸡蛋啊,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关爱。 云彩常对仨孩子说,小时候华爷爷的老伴儿李奶奶常常喂仨孩子红薯干,孩子咬不动,李奶奶就会把红薯干放在嘴里嚼碎后在吐在手掌上倒进秀清的嘴里。而今看到李奶奶骨瘦如柴皮肤松弛,终日蜷缩在陈旧的藤椅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那样子令人疼惜。秀清难以想象这样一位清癯的老妪会喂自己的食物,秀清并不觉得恶心,更多的是一种冗长的叹息。李奶奶曾经对自己是那样呵护备至,而今自己对李奶奶是那样的嫌弃,他为自己的内心想法感到惋惜。他甚至都不敢走近奶奶一米内的距离,村里人说,李奶奶身上长有蛀虫挺恶心的。李奶奶终日在门前的椿树下吟唱着听不清的呓语,无人理会。 有一天,李奶奶从门前的石坎上摔了下去,作别了人世,独生子回来后脸上丝毫看不到那种伤心。似乎这一天的到来都觉得是理所应当。李奶奶疾病缠身没有钱医治终究还是告别了人间。那会儿秀清正好在上学,他也未曾想过披麻戴孝,但那些模糊的记忆,那份感动在秀清成长的岁月里从未褪去。 初三上学期,又换了班主任,是和蔼可亲的侯老师,脸上时刻挂着笑容。侯老师也曾是秀叶和秀民的班主任,因而侯老师认为秀清应该也成绩优秀,不料在几次提问后发现秀清原来是个水货,便有些叹气。侯老师代课物理,因此住的宿舍内摆满了各种泡菜,秀叶曾经和几位女生还专门被侯老师请过吃饭。侯老师染着卷发,个子不高,但十分自信,代课也很细心,也对学生们特别关心。 初三的语文老师年轻时特别漂亮,只是一场疾病导致她突然肥胖。她向学生们吐露过自己的不幸,情至深处,她泪眼朦胧。秀清这一刻明白,女老师表面上严肃吼叫,实则内心深处也有温婉如玉刚中带柔的一面,语文老师写的一手好字,字体飘洒流畅,遒劲有力。语文老师姓阮,爱人也在学校教语文,是老师中的楷模。 初三的时候,学生由初一时两百人减至剩下八十位,最初的四个教室合成三个教室,又再次合并成两个班级,很多看似一直在默默无闻努力的同学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班上最初欺负阿翠的几个痞子也相继辍学,估计是经常被老师教训实在混不下去了吧,但那个胖子依然还在顽强的坚守着。胖子的“小弟”们都陆续离开后,胖子的势力也大大削减,脾气也收敛了很多。同村的红红也分在了秀清班上,但秀清似乎没有那样的激动,因为他结识了很多可以抄袭作业的同学。红红的到来反而让秀清心里莫名的苦恼,他有些害怕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出洋相被红红看到不好意思。红红成绩好,家务活又干的认真细致,是理想中的媳妇,秀清心里甚至臆想着能娶像红红这样的女孩作为伴侣,但秀清明白红红妈妈一定不会同意。新学期开始的时候,学校要求学生们统一买新校服,而秀清却拿不出六十块钱来,他开始暗自发愁。 离开学校的学生多半在县城的饭店当服务员,也有在超市当收银员的。所以坚守下来的多半都是成绩优秀的群体,但像胖子这样家境优渥的学生多半是混到毕业再辍学吧,而秀清也早已萌生了辍学的念头,只是因为个子矮太早出门没人敢要,便无奈继续在学校混着日子。能持续读到初三的学生多半都是奔着上高中念大学去的,所以秀清明显感觉到作业量的激增,课桌上摆满了各个科目的试卷,每个星期都会有大小模拟考试。“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变成了学生们的口头禅。学习优秀的学生们继续在书山题海中披星戴月,像秀清这样计划毕业就辍学的学生早已精疲力竭挣扎着拿到毕业证就立即结束苦逼的上学生涯。 对于需要思考的数理化,秀清依旧一窍不通,但需要死记硬背的文科秀清倒是略有长进,他喜欢大声的朗读,他虽勤奋但没有思考能力。教室灯光亮起时前几位进教室的总有秀清,第一位进教室的是一位矮矮的女生小霜,小霜是班上最勤快的女生被评为劳动委员,从她那哟嘿的皮肤可以看出是经常干农活的缘故,她脾气好,也热情,秀清暗想着将来要是找像小霜这样的女生当老婆一定很幸福,纵使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小霜也不会大吵大闹,而且又那样勤快一定是父母心目中的好儿媳。小霜的成绩中等,只是初三差生相继离开后,小霜的成绩瞬间立竿见影,所以她表现的异常勤奋。 历史地理等大量试卷虽有答案但誊抄需要大量的时间,这对经常抄袭作业的秀清而言到比较擅长。他会在课间十分钟在吃过饭后,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在晚自习后马不停蹄的抄写试卷。结果一星期便抄完了,秀清有个习惯就是虽然很多作业不会做,但他不想拖拉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尽快抄袭完成,拖拉的作业会影响他睡觉甚至吃饭。当秀清抄完那些厚厚的试卷后,班上的胖子找到秀清代抄,有五元钱的报酬,秀清欣然答应。他昼夜不停的抄着,用掉了四根圆珠笔芯,在星期五前顺利完成了任务,拿着五块钱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之后成绩较好的萧正勇也让秀清代抄试卷,萧正勇虽桀骜不驯甚至老师在旁边走过时摸她背上的头发,但头脑灵活的他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他认为誊抄大量的试卷会花费时间思考问题,也压缩打篮球的时间,所以便把试卷也让秀清带抄,给秀清五块钱,秀清满口说好好好。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所有的教室灯都已熄灭,班上的同学们也都陆续回宿舍了,小霜也马上走了,秀清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一阵眩晕,揉了揉眼睛摇了一下脑袋感觉清醒后继续抄写,但忽然又感觉手腕抽筋,无比酸痛。在努力抄完萧正勇的试卷后,他只好放弃了继续接活。 深秋的季节,学校开始组织一年一度的语文诗歌朗诵比赛,在前一个月进行海选的时候,语文阮老师在早自习的时候让班上的学生们挨个上前进行读课文,不曾料想秀清竟然中标,和秀清一起被选中的是阿猛和姣姣,姣姣在初一的时候跟萧正勇是同桌,成绩虽然中等,但长得明眸皓齿,小家碧玉,姣姣的歌声如原始森林中澄澈的溪水一样纯净,悠扬撩人心弦。萧正勇常常对姣姣说:“Youareverybeautiful”确实,自从小豌豆离开后,班花非姣姣莫属了,姣姣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摇曳的柳枝般在心头荡漾。每个星期一早晨在操场开会的时候,总能看到姣姣在认真的做着笔记,那画面让秀清难以忘怀。而阿猛美术和书法无人能及,在初一办黑板报的时候代表班上参选斩获一等奖,也深受女生欢迎,不仅如此,阿猛还会跳恰恰舞,阿猛小学在市里读的,因而德育体美等综合方面都很出色。秀清被阮老师挑中,同学们包括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不过仔细听秀清的朗诵发现声音洪亮,停顿和节奏感也把握的好。虽然和两位高手一起被挑中有些压力,但这也使得秀清内心激动不已。阮老师为他挑选了一首《青春放歌》,在很多个饭后,秀清、阿猛和姣姣前往阮老师办公室进行朗读,阿猛和姣姣很顺畅的读完回到教室后,秀清在读的时候分不清Z,C,S让阮老师有些着急,但阮老师还是很有耐心的教着秀清,她说那个字该咬牙抿舌,那个字该张口吐舌,阮老师在教的时候,秀清看到她口腔内的白牙像是打磨过一样锃亮锃亮的,在阮老师宿舍秀清越着急就越紧张,些许是他在着急尽快回到教室去做数学作业吧。秀清感觉到自己的缺陷后在阮老师的鼓励下并没有气馁,不论在早自习或是回家路上,在屋顶的平台上、在屋后的小树林中、在猪头山的山顶他对着天地在大声的朗诵着。 诗歌朗诵的这一天,全校师生都齐聚在国旗杆下操场上,秀清、阿猛和姣姣在之前抓阄的时候都排到了后面,在前面各个年级的学生们都陆续上场后,那如此具有感染力的声音在整个操场的上空回荡,连宝塔松上的燕子也在此刻驻足倾听,秀清感觉遇到了强大的对手。秀清的名字被叫上时,他呆若木鸡的走上讲台接过话筒的手略显颤抖,面对无数双眼睛汇聚而成的大场面,他平生从未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向脑海,他朗诵着自己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诗歌,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之后就匆匆下去了,离场时每走一步都感觉血液恢复了流通。 揭晓获奖名字的时候,秀清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激动的难以言喻,抑制不住那种兴奋小步的跑上讲台。更让秀清感到无比自豪的是,阿猛和姣姣都没有获奖,尽管自己获得是三等奖,但这份荣耀对他而言意义匪浅,因为是上初中以来第一次拿到奖状,他心里乐开了花。但也不知为何,没有获奖的阿猛和姣姣看不出任何的难过,兴许之前拿过各种奖的他们对朗诵比赛的奖并没有抱着那份过多的渴望吧,毕竟他们在更多的时间中一直在复习功课。之后班主任侯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秀清,她说秀清多有用,能给班级带来荣誉,那一刻秀清的耳根发烫,脸就像透红的苹果一样。侯老师私下里送给了秀清一支中性笔,秀清鞠躬感激。回到山村后,秀清迫不及待的把奖状贴到了堂屋的墙上,整堵墙贴满了哥哥姐姐的奖状,秀清把墙中间位置秀叶的奖状撕下来贴到了边上,将自己的奖状贴到了中间醒目的位置。 得到了班主任的夸奖后,秀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论是早自习读英语还是语文他都大声的郎朗上口,不会害怕影响旁边同学的安静了。更多的是早自习大家读书略有倦意的时候秀清依旧大声的朗读带动着旁边的同学们也一起阅读,旁边的同学继续带动整个班级的同学齐声朗读,氛围蔚然。他为同学誊抄堆积如山的试卷无形中提高了写字的技巧,也使得他字迹变得更加工整,班主任会让秀清把一些试题用粉笔誊抄在小黑板上,然后小黑板会被来回挂在一班和二班的黑板上,侯老师会进行讲解小黑板上的试题,这使得秀清充满了自豪感。更让秀清开心的是化学的刘老师也让秀清誊抄一些教学材料,刘老师是全校最年轻的一位,长得不仅气质窈窕而且声音又特别温婉,秀清甚至梦里想着将来要是找到像刘老师这样的老婆该多好。 曾经秀清的脑子就像生锈的螺丝一样,而朗诵比赛之后的秀清就感觉脑子就像抹上了润滑油一样,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变动,开始跟着老师的思路去听讲分析,他发现复杂的根号和函数不再是那样困难,物理和化学中的能量转换也妙趣横生,他尝试着独立完成作业,尽管仍有很多试题解答错了,但总体的思路和方法跟老师讲的没有太大出入。在数学课堂上,老师的一些提问他发现自己知道答案。有一次,不知为何老师会突然提问梵梵,兴许是梵梵正巧在想别的事被老师看到,梵梵站在座位上没有回答上来,急于表现的秀清手举的很高,迫不及待的想要回答,结果数学老师实现了秀清表现的欲望。之后秀清忽然感觉自己太傲慢了,因为回答的问题毕竟只是需要死记硬背的真理,而遇到诸多复杂的解析式梵梵总能游刃有余的应对,他为自己的情商欠缺而感到遗憾。 元旦的晚会,秀清被邀请表演诗歌朗诵节目,这是班上胖子找秀清的,晚会由胖子、萧正勇和姣姣策划,有相声、小品、歌声等,性格开朗的学生们会主动找组织方报名节目。初一初二的时候因经常被胖子呵斥,秀清始终怀恨在心,但完成一次代抄作业的合作后,似乎出现了反转。胖子不再辱骂秀清,也从不再给秀清起绰号了。当然,曾经被胖子欺凌的人实在太多,兴许连胖子自己都不晓得给那些同学造成了心理伤害,不过毕竟青春年少,所有的感动与恨意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 晚会班上每个人需要贡献十块钱采购瓜子花生零食和装饰教室的气球和彩带,不曾料想胖子从家中弄来了音响功放和探险的碟盘,以及大量五颜六色的气球,把整个教室装饰成为全校最炫的一间,胖子还从家中弄来了手持喷筒,老师一进门,门口的学生们就打开喷筒里面五颜六色的丝带就喷在老师的身上,那一刻老师们褪去了往日课堂上的严肃,笑的跟孩子一样开心。一首《未选择的路》朗诵结束后,秀清说:“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开心快乐,成绩越来越好,选择的路不论大风大雨希望一直坚持着走下去,也希望我们的友谊永远发光”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很少看电影的同学们目睹了胖子从家中带来的好莱坞探险大片,这一刻,使得大家对胖子充满了感激。 期末考试的时候,秀清从班里的三十五名跃升至十七名,其中政治拿下年纪第一的高分,历史和地理也排在年纪前十,他明白要是在最后的一学期再努力一把就有可能考上一中,好多学生考不上一中选择就读偏远的二中。众所周知,二中的教学质量对实现考取大学依旧十分渺茫,只有考取一中才能保证将来能考取大学,所以所有人都奔着一中而去。尽管秀清成绩突飞猛进,再度受到老师的夸赞并颁发了学习进步奖,但与经常在年纪名列前茅的哥哥姐姐而言,秀清还相差甚远。在猪山村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没有上高中,而考取西安理工大学的仅仅秀叶一位,沉重的家庭负担早已让秀清退却继续读书的念头,他知道哥哥姐姐上学已经导致家中欠债过万了,而自己要是再上学的话,根本没有钱来支撑。当然秀清心底确实对上学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始终相信出去好好干活,勤快认真一样不会饿着肚子。尽管去意已决,但秀清还是有点恋恋不舍,最初的时候,被班上的痞子们欺负,作业不会被老师教训,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话,而现在一些长得好看的女生会主动跟秀清说话,他忽然发现学校不再是人间炼狱,而是理想乐园。 下学期秀清依旧如火如荼的发奋学习,尽管他已经决定辍学,但他发现好好学习就会受到同学老师的表扬,他喜欢这样美好的感觉,加上班上所有的同学们都保持着高度紧绷的神经在复习功课,秀清也责无旁贷,没有谁比他睡得晚,比他起得早的人也不多。 中考前两个月的某一天,县职教中心的人来学校招生,职教中心的人在教室墙角的电视中播放着职中的教学环境,所学相关技能的就业和薪资待遇情况,包括秀清在内的诸多同学们看的热血沸腾。上学目的是为了挣钱改变人生,改变家族的命运,而职中仅需两三年就能出来拥有稳定的工作收入让多半家境贫穷的同学为之兴奋。无需思考,秀清跟班主任表明了就读职中的意愿,班主任表示理解。但牛家村的阿翠也找班主任说要上职中,那个下午阿翠跟班主任聊了一个多钟头,回到教室时阿翠泪眼婆娑,埋头啜泣,是的,阿翠的成绩始终都特别优秀,考进一中进入理想的大学完全不在话下,但阿翠却跟班主任说家里困难想读职中尽早的出来挣钱,班主任当然不同意并且极度耐心的劝说,阿翠感觉到了选择的困难,班主任对自己的信任让阿翠感动不已,可是又面对家中父母的含辛茹苦感到进退两难,她觉得读完高中再上大学七年时间家中要花很多钱,而现在弟弟又马上读初中了,家中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正好职中两年多就可以出来工作了,这正是阿翠一直希望的选择,可是班主任的劝说又让阿翠心里百感交集,终于还是哭出来了,曾经阿翠被那些痞子们那样欺负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而这一刻眼泪却泛滥成河,哭的双眼红肿。依然有同学围观,但不再是看热闹,而是轻拍着阿翠的肩膀给予慰藉。 “你这娃子成绩也还行为啥不继续上学来”政治老师在宿舍楼把秀清叫到面前说到,“我屋里条件不太好,还欠了钱,我理科成绩也不行”秀清回应。“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一定要跟父母好好沟通一下,这是人生至关重要的大事,不能任由一时冲动导致以后后悔,年轻娃子不读书以后很多路走不开,你可要好好的想想,要是你爸妈不让你读书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说,学费不够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申请”政治老师将眼镜往上提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到。那一刹那,秀清感觉除了亲情之外,师生情亦同样弥足珍贵,左老师对自己个人命运的深切关心让秀清内心涌动一丝别样的暖流,汇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去去去,一边去,人家这一生大事比你这重要多了”萧正勇对向他请教作业的男生不屑一顾的说到,那男生灰溜溜的离开了。“秀清啊,你可要好好考虑,你现在成绩还行,不上了确实有点可惜··”那男生走后萧正勇继续的劝说秀清,但秀清已经决定上职中,他自己也十分清楚,底子没打好一切都晚了,但职中些许是条出路。 只是让秀清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萧正勇会来去劝自己,而秀清心目中感觉要好的挚友并没有任何劝说。小学的时候,为了抄萧正勇的作业,秀清把杨文千里迢迢带回的铝箔胶带给予做交换,萧正勇爸爸那轻蔑的眼神让秀清感觉是终生耻辱。初中虽然一直同班,但彼此很少互相推心置腹的交谈,萧正勇长得帅气,带有几分痞气,但成绩一直很不错,深得女生们的欢迎,秀清心底对他憎恨又嫉妒,而这一刻,九年的同学即将分别的时候萧正勇却来劝说自己继续上学,并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别人向他请教作业,萧正勇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关心让秀清对其过往的所有偏见瞬间化为乌有灰飞烟灭,接憧而至的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感动。这份感动让秀清好像意识到自己瞬间长大了。 秀清和一班的表哥同时报名了县职中。表哥仅大秀清半岁,学习成绩也一般。报考县职中,表哥妈妈五姨鼎力支持,那天也就是五姨来学校送表哥去职中的,五姨主动给秀清三百块钱垫付了部分职中学费。当五姨和姨夫回到家把事情告诉云彩后,云彩勃然大怒的赶往职中学校斥责着秀清。“你真是没脑子啊,家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你脑子一热就报那么贵的专业那有钱给你交学费啊,人家顺顺(表哥)屋里有资本,一家人都在挣钱,我们这条件应该选一个半年的花钱少的专业,你看你现在咋办”云彩喋喋不休的数落着秀清,秀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自己的擅作主张云彩一定会同意,毕竟三年的数控专业出来后一个月能挣四五千,而普通的电焊和汽修虽然大半年就能掌握,但出来才两三千。但三年的数控专业学费加起来需要一万多,哥姐上学就已经导致家中吃紧,云彩的话让秀清心如刀绞如履薄冰但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与冲动,他想着等老师催收学费余款的时候再改成需要大半年学习的电焊专业。 除了学所报考的相关技能外,还需要学习基本的语数外体。在数学和外语课上老师提问,班上鸦雀无声,答案总是由秀清说出,不到一星期,英语老师便让秀清当课代表。在中学曾经倒数的秀清到了职中却是班上的尖子生,语文老师夸赞秀清作业最工整,但秀清并没有因此而开心,班上仅有几位相貌平平的女生,多半都是调皮捣蛋的男生。在初中哪怕学习成绩一般,但秀清有很多可以谈心说话的同学,而职中纵使成绩再好除了老师夸赞外同学们毫无任何的推崇,似乎都在想着混日子。在职中秀清第一次接触了电脑,他胡乱的点击着鼠标,弹出很多新奇的画面,他看到电脑中的女人穿的性感,露着上半部分雪白的乳沟,让秀清的脑子里浮现一种缥缈的画面,电脑中还有各种电视剧和电影,可以随时浏览,这使得秀清充满了好奇。 在职中呆了一个月后,秀清发现懒散的教学氛围并没有最初宣传上看到的那样美好和睦,晚上大宿舍闹哄哄的没人管,被子下面和床底塞满了方便面袋子和垃圾也无人清理,值日生一般只把看得见的地方扫一扫糊弄一下就结束了。厕所中总是有学生抽烟,大粪味和香烟味混杂在一起。每个晚自习后,学校的北门一大窝男生和女生聚集在一起聊着关于纸醉金迷的话题,南门外的巷道里留着长毛的男生抽着烟有学生走过就会被勒索,秀清感觉这样松散的环境应该学不到什么东西,一番思量后,他便辍学了,辍学没有告诉班主任,因为他不知道班主任是谁,更没有告诉教务处,因为他也不晓得教务处在哪里,他不用去学校后时间一长兴许就有老师明白了。 不多久表哥也辍学了,五姨和姨夫花了一万多进了一些柴米油盐,在镇上开了一个小商店。表哥主要打理这个商店,但店内很少有人光顾,秀清就和表哥插上门闩在家中偷看黄色碟子,视频中男女赤裸着身体交媾的画面让秀清浴血膨胀,让他感觉身体在发烫,那种视频使得秀清浮想联翩,变得惶惶不得终日。秀清有时候去长贵家找他孙子玩耍时候,常常看到瘫痪在床上的大儿子看着模特走秀的视频,秀清在窗外盯着,长贵大儿子看到电视中身材火辣的模特心里痒痒,秀清一进门,长贵家大儿子就迫不及待的切换着频道。 中考前的两天,红红给秀清稍回了两封同学的信。是梵梵和阿玉的写来的信,秀清迫不及待的的拆开了阿玉的信。 秀清 最近几天都好吗,好些日子没有听到你的读书声了,感觉蛮怀念的,你的读书声总是那样有感染力,让我也不由自在的要鼓起劲来读书。我们同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感觉到了你的阳光,你的勤奋和踏实,你这样突然离开了还真有点不适应,尤其是看到你每个早上和晚上都那样用功我就影响着我也要抓紧时间学习。心里一直还以为你是奔着一中去的,你突然的离开确实让我有点不适应,感觉好可惜,不过呢我也相信你的选择,相信不论在哪里到任何时候你的人生都会发光的。 我比你大两个月,就叫你弟弟好了,希望我们能够结义金兰,好弟弟加油。 阿玉 看完信后秀清激动不已,从来没有女生主动给自己写过信,他又拆开了梵梵的信 秀清 你好,听说你从职中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经历这么多的选择确实很不容易。作为都是家中的老小特别明白你的处境和选择,漫漫人生路,你选择了更有挑战和困难的一条,而我却继续念书,跟你相比,顿觉愧疚难当,你为哥姐争取到继续上学的机会,也给家里减轻了负担,为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在小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打玻璃球,我输了你还借给我。想想那个时候真的蛮好玩的,初中的时候,你又总会把家里带的红薯干给我吃,这红薯干我一边嚼着一边写作业感觉特别美好,不仅可以抗饿还能提神,以后些许再也尝不到你的红薯干了。冬天的时候,你还特意从家里多带了一场垫被子,同学们都是垫一床盖一床,而我们却能垫两床盖两床,也感谢你很多个早晨洗完脸后给我带回洗脸水,有你这样勤快的好朋友是我的福气。好多好多的回忆让人心里莫名的感伤。 从小学到初中,我们经历了太多难忘的事,想对你说的话如滔滔江水,以后的日子也注定聚少离多,不管在那里,希望我们都是永远的好朋友,希望一切保重。 Yourgoodfriend:梵梵 看完信后,秀清心情久久未平息,那种被在乎的感觉如同清冽的泉水般在心底回荡,让秀清激动而又难忘,他撕下了两张干净的作业纸,用侯老师给自己的中性笔回复他们的信,盛夏的阳光热情似火的照耀在白纸上。 盛夏的六月,房前屋后葱葱郁郁,烈日当空有几分炽热。云彩让秀清拎着篮子去往屋后的田埂摘一些豌豆荚,计划着剥开里面饱满的豌豆来焖米饭吃。在途径油菜地旁边的时候,他看到田埂边油桐树下的位置闪出一个赤裸的老头身体,铺着旧床单的地上衣衫不整的女童透过密集的油菜秸秆隐约可见。秀清没有停顿继续往上山的小径走去不敢朝那位置瞅望。他心里怦怦直跳,生怕油菜地里的那人看到自己,秀清对刚才无意中瞅见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他看到黄刺玫间飞舞的蚂蚱确信这不是做梦,他用手拍了一下额头,看到坡地上生长着绿油油的麻栎树叶,一旁的画眉草中传来蝉鸣声。 秀清知道那片油菜地是爷爷去年腊月种植的,而那个赤裸的身影分明就是爷爷,躺在地上的女童秀清经常和秀民抬水的时候也见过,那不就是长荣家的孙女珍珍吗。 长荣爷的儿子水泥厂身亡后,儿媳便服农药自杀,幼小的孙子默默和孙女珍珍成了孤儿,日子过得箪食瓢饮,饥饱劳役。长荣爷的小儿子阿权三十多岁没有找媳妇,常常为村里一些男人不在家的妇女干农活,且多半时候就住在那妇女家里,对长荣爷和俩侄子不闻不问,长荣爷在地里干活又不慎摔伤了腿,常年卧病在床。所有的重担由默默和珍珍承担,退耕还林的粮食都卖了来支配默默的上学费用,珍珍读完一年级就没在上学了,在家里干农活。在秀清和秀民去沟里抬水的时候,经常看到珍珍拎着五公斤装满水的白色胶壶踉踉跄跄的回家,壶水漏出一些弄湿了她的裤腿。珍珍一家多半时候都在吃煮红薯,偶尔蒸米饭也就放半碗米,蒸熟后主要是给默默吃,因为默默上学不能饿着,默默吃不完的时候,长荣爷才会把锅底的一些糊锅巴上铲给珍珍。 默默十一岁,珍珍九岁了,珍珍在父母死后就从未缝过衣服,一直穿的都是默默穿过的旧衣服,哪怕在过年时,长荣爷都从未给珍珍买过一双袜子。有一天,家里攒了三十个鸡蛋的时候,长荣爷让珍珍带到县城去卖,不料下着雨路太滑,结果珍珍摔了一跤,鸡蛋也碎了一地。她穿的默默那双鞋也开胶了,鞋底张开了一个大口子,湿泥灌进了她的脚掌里,她又拽掉路边的茅草拧成绳子将开胶的鞋底和鞋帮缠紧,可是没走多远,草绳还是磨破了,鞋底就那样脱落了,她的脚掌被碎石磨破渗出了血红的印记。回家后长荣爷用红薯藤子抽着珍珍说“你这个杂种做这点事都干不好,养你真是没有用”,默默也用脚揣着她说:“你真没用啊,连几个鸡蛋都拿不住,你怎么没被摔死呢”默默本想着用妹妹卖掉鸡蛋的钱换一些玻璃球跟同学们玩,但这下彻底泡汤了。 珍珍走到门前的竹林中眼泪止不住的往出溢,她感觉活在世上没有多大意义了,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来到了水井旁边,她看到了水井中自己的影子,水面上一些水黾在快速的游动,挨着石壁的位置长满了碧绿的水草。她想起了出生以来受过的苦痛,看到同村的其他孩子们都那样开心快乐的活着,而自己却命如草芥。她早已滋生自杀的念头,她觉得死了就能跟爸妈团聚了,她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的眼泪滴落在水面上,她闭上眼睛朝水面栽下去。 听到扑通一声响后,前来挑水的秀清爷爷朝水井快跑而去,他放下桶用扁担勾着水井里的珍珍,珍珍落水后没有立即沉底,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秀清爷爷的扁担,秀清爷爷将珍珍从水中拉了上来,珍珍衣服上的水流到井边的石头上。“哟,你这娃子咋得了,你咋掉下去了呢”秀清爷爷有些惊慌不安的说,“爷爷,我不想活了,我··想死··”珍珍的眼泪和刘海上的井水汇聚在一起哽咽的说到,“你看你这娃子这么小咋能想不开呢,哎·,快,你身上都湿了,我带你回去”秀清爷爷有些哀叹看到珍珍有些哆嗦后说到,“我不回去了,我死在外面也不回去了”“哎哟,你这女娃子咋这犟哩”“我回去也会被他们打死的,还不如死外面算了”“嘿,可不能这样想,这么小以后路还长,天马上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秀清爷爷伸出长满老茧的手去握珍珍的胳膊,他感觉到了一丝冰凉,他心底明白长荣不把这孙女当人看,送回去估计还得挨打,不送这女娃子会不会还那样跳井自杀。“要不你先去我那里”秀清爷爷说,珍珍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怕人看见说闲话,秀清爷爷挑着空桶带着珍珍没有按原路回去,他拉着珍珍穿过了水井旁边的那片松林,从田埂旁边的坟地走了上去,又一路上行到了槐树林,再穿过茂密的麻栎树林到了屋后,确认没人看到后,秀清爷爷先是出现在门前看了一眼云彩在屋里后便招呼着珍珍过来,秀清爷爷就像做贼一样轻轻的打开门带着珍珍进屋后又悄悄的关上,自始至终,珍珍从未说一句话,些许是冻傻了吧,一路跟着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杨武几年没有回来后,秀清爷爷之前住的最中间的老屋下雨早已把石板泡塌了,秀清爷爷住在杨武的平房中,秀清爷爷把暖壶中的半壶水倒进了盆子中,取下墙上粗糙的毛巾搁进了盆内,端到了厨房隔壁的一间屋,“你到这间屋来把身上擦一擦,不然感冒了”秀清爷爷对珍珍说,珍珍点头进去了,她脱下了默默两年前穿的松松垮垮的湿衣服放在了装有金黄玉米的柜子上。昏黄的白炽灯下,秀清爷爷再次确定插好了门闩后,开始忙着烧火做饭,他将干柴添进了灶里,锅烧热后搁进了固体猪油,将切好的南瓜片和菜椒倒进了锅中,炒菜的声音响起,之后煮了面条。珍珍擦完身子后秀清爷爷让坐在了灶前烤一烤,兴许衣服就能干起来,珍珍红肿的眼睛里倒映着灶里橙红的火苗。珍珍十分自在的吃了一大碗面,秀清爷爷想着一定是饿坏了。 秀清爷爷准备想着把珍珍安排在杨武和桂花之前的席梦思床上,但被子都装进了箱子里,床板上又布满了一层灰,要是把新被子拿出来弄脏了杨武和桂花过年回来就不能舒坦的睡了。“里面屋有老鼠,你跟我睡一个床吧”秀清爷爷试探性的说到,和之前一样,珍珍点了点头。 珍珍好几天没有回家,长荣爷和默默也不打听,阿权回到家后问珍珍去了哪里,爷孙不语。半月后珍珍回到家时,阿权逼问着,珍珍便一五一十把经过说了,阿权报了警。警察抓走了秀清爷爷,秀清把曾经在油菜地中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云彩,警察来的时候云彩把事情告知了他们,便衣警察把秀清带到单独的一间屋子,一人问询着秀清,一人飒飒的做着笔录,黑色的中性笔跟侯老师赠送的是一个款式,而那笔写出的字虽龙飞凤舞但却有艺术感。一开始,便衣警察就夸赞着秀清的聪明懂事,而云彩常常说秀清笨蛋呆傻,被便衣警察夸赞一番后秀清心底特别骄傲,他绘声绘色兴致勃勃的讲述了油菜地中看到的一幕,且他还讲述了好几个晚上去爷爷家碰到珍珍的画面。“你将来一定大有出息”一个钟头的笔录结束后便衣警察对秀清说到。 爷爷被带走两天后,爷爷喂养的母鸡和羊都被二婶的爸妈牵走了。一星期后秀清突然感到有种愧疚和自责,每次下雨天爷爷都会吹着笛子,笛音悠远飘扬,秀清去的时候,爷爷也会教他吹,而这一刻,那扇木门却紧锁着。秀清怀念爷爷的烤红薯,那味道是那样的甜润。他忽然发现是自己将爷爷送进了监狱,他心底莫名的愁绪难安。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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